漫长的反义词【漫长的一天】#359#死鸟|巴列姆山谷(下)

【漫长的一天】 游记编号:#359# 标题:死鸟 时间:2019/01/01 地点:巴列姆山谷/印度尼西亚(下) 就像升级成超级赛亚人的悟空 一 谁说新年一定会有新收获来着?说的真是太准了! 一觉醒来,脚踝,腿窝,后腰,满满当
原标题:【漫长的一天】#359#死鸟|巴列姆山谷(下)【漫长的一天】游记编号:#359#标题:死鸟时间:2019/01/01地点:巴列姆山谷/印度尼西亚(下)就像升级成超级赛亚人的悟空一谁说新年一定会有新收获来着?说的真是太准了!一觉醒来,脚踝,腿窝,后腰,满满当当收获了二十几个疙瘩!看来昨天那只跳蚤算是挖到了宝藏,今天还组团来吸血,更可气的是,睡在旁边的李拜天竟然毫发无伤,真想抓一只扔进他睡袋。早晨还有点轻雾,太阳出来之后,雾气就马上烟消云散了,颇有点见光死的意思。一出门就看到Roy和Sue在院子里洗漱,今天的问候语统一变成了“新年好”!这时鲍勃也走过来,手里拿着那顶缀满各种收藏品的牛仔帽,每次说起来他都如数家珍般:“这是野猪牙,这是鳄鱼牙,这是鹤驼的爪子,这一串贝壳以前可以当货币用,这是毛毛虫蜕皮后的虫茧,这是树袋鼠的尾巴……”他就像个拥有很多玩具的男孩,让我这种什么都没有男孩只剩下羡慕的份儿。鲍勃的帽子上缀满他的军功章今天早晨院子里的气氛有点奇怪,平常早早就会到“招待所”报道的老酋长一家人一个都没出现,厨子帮我们做完早餐之后就连影子都看不见了。鲍勃始终笑而不语,像是藏着什么秘密,又忍不住通过表情流露出一种“现在只有我知道将要发生什么”的优越感。大概在九点半左右,鲍勃像是得到了什么指令,突然宣布:“可以出发去红薯宴了!”“昨天不是说红薯宴前还有惊喜么?”我沉不住气地问道。向来有问必答的鲍勃这次没理我,转身直接走到最前面带路去了。我们跨过护城河,翻过篱笆,走上那条每天都要来回几遍的小路。路的尽头矗立着一个瞭望塔,其实就是一棵树,也不算粗,削掉树冠后搭了一个鸟巢式的平台。我昨天还爬到上面,下来后Roy问我都瞭望到了什么(他太重,怕把树压折)?我说我都没敢往两边看,注意力全放在脚底下,树一直晃,越晃心里就越慌,两条腿都是软的,哆哆嗦嗦,就怕失去平衡……Roy说:“《死鸟》里有个达尼族战士,每天的工作就是爬上瞭望塔观察敌情,这份工作半天就能收工了,敌人不会在下午搞偷袭,因为害怕走夜路,他们相信天一黑,鬼魂都蹲在路边。要是真打起仗来也一点都不严肃,一场大雨就能让双方停战,原因你都想不到——怕插在头顶的漂亮羽毛被雨水淋湿。不过他们狠起来也是特别残忍,妇女儿童都不放过,而且有仇必报,否则士气会一点点低下去,鬼魂就会缠上身。”二绕过瞭望塔,鲍勃带我们走上一条之前没有走过的岔路。不一会儿眼前出现一块空地,老酋长终于出现了,从空地的另一头朝我们走来,手里还握着一根长矛。只见他越走越快,竟然还跑起来,嘴里发出“唔—哇、唔—哇、唔—哇”的啸叫,长矛也被举过头顶,矛头正对着我们。一切来得太突然,根本无法判断这是闹着玩还是来真的,我们本能地往后退,Sue也被吓得尖叫起来。退路也被堵死了,十几个赤身裸体的达尼族战士握着弓箭举着长矛“唔—哇、唔—哇”地叫成一片。接下来的一幕就搞笑了。战士们弯弓射箭,砰砰砰连着好几声,原来只是弓在震,箭枝仍被他们握在手里,我却像只惊弓之鸟,往旁边跨出好大一步。长矛倒是脱手而出,只是准头差了点,扎在三米开外。每个战士都拿着一把箭我们被团团围在中间,战士们发出胜利的欢呼,我也想为这场大型沉浸式互动表演叫好,因为我也被动参与了演出,只是考虑到我现在扮演的角色应该算是俘虏,举起双手投降可能才会让表演显得更加完整。悬着的心放下后,我发现每个战士都精心打扮了一番,除了都戴着阴茎鞘,有的用黄粘土在身上画出图案,有的在头顶插满各式各样的羽毛,有的还把野猪牙穿过鼻孔,在脖子下挂满用贝壳串成的项链,倒让我们这些穿着衣服的人显得有点寒酸。这时包围圈裂开一个口子,现任酋长威风凛凛地出现在我们面前。他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精壮结实,头顶的羽毛被高高束起,五彩缤纷,异常炫目。这一幕似曾相识,之前搜索“Koteka(阴茎鞘)”时也看到过类似的装扮,那是一位代表西巴布亚省到纽约联合国总部出席会议的特使,跟满屋子的西装革履比起来,他只在下体戴着一个阴茎鞘,头顶别着一只完整的鸟,鸟头朝下,鸟嘴朝前,说他从纽约时装周跑过来赶场的我都信。照片中的特使神情自若,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可越是不在意,全世界的目光越是都聚焦在他一个人身上。接下来是一场大型握手仪式,酋长和我们每个人握手,我们也要和部落里的战士、老人、妇女、孩子分别握手。酋长握手的方式很特别,他直接握住我的手腕和胳膊,我也不敢怠慢,也紧紧握住他的,就像两个人在贴身肉搏难舍难分。在跟一些年长妇女握手时我注意到她们有的少了一节手指,有的少了四五节。这也验证了鲍勃的说法:“一旦有亲人去世,家族中的女性成员为了表达哀痛,会主动削掉一节手指,如果是至亲,就要削好几节。”我数了数两只手一共才28个指节……好在如此残忍的习俗已经被政府禁止。欢迎仪式的最后一个环节是部落全体成员跳起胜利之舞。每个人都举着武器,迈着同样的步伐,还边走边唱,他们相信歌声可以为歌者的灵魂增添力量。所有人都目视前方,就像被集体施了“目中无人”咒。又觉得他们的服饰、舞姿、歌声才最正常不过,我们倒像是闯进阿凡达星球的异族侵略者。跳起战舞,唱起战歌三在所有表演、寒暄和仪式结束之后,红薯宴正式开始。我以为直接就能吃了,原来把红薯弄熟的整个过程也是一个看点。院子里有个坟起的鼓包,几个妇女把最外层的稻草扒掉,露出里面的土坑,坑里堆满大大小小黑色的石块。Roy说,这是地灶,用来蒸红薯的。四个达尼族小伙子扛来四根又圆又粗的木料,横竖摆成“井”字,大家把地灶里的石块运过来,在“井”口里铺了满满一层,上面再铺一层干柴,再把剩下的石块盖在干柴之上。两边是石头,中间是柴火,就像一块巨大的夹心饼干。现任酋长用摩擦生热的方式把一捧草屑点燃,再用引燃的稻草去点夹心饼干中间的柴火,不一会儿就腾出火苗,火势越烧越旺,浓烟把我们逼得步步后退。鲍勃说这一步是为了把石块加热。妇女们也没闲着,把家门口芭蕉树上的叶子砍下来,垫在地灶的底部。等石头被烧得滚烫之后,再用一种镊子形状的木夹子把石头一块块夹到坑里。我得两只手一起使劲儿才能把石块夹住,又担心随时要掉下来,把我光着的两只脚烫成烤猪蹄。用木夹子夹起石块地灶里堆满石块后,还要再铺几层芭蕉叶隔热才能在上面放主食,也就是洗干净的红薯和玉米。老酋长开始往地灶里浇水,蒸汽呼地一下直冲云霄。为了把蒸汽锁住,还要再覆盖若干层芭蕉叶和各种树叶,我怀疑门口的两颗芭蕉树怕是都要被这顿饭变成光杆司令了。无意间拍到中间那只缺了四节手指的手最后一个步骤是用一条草绳把所有树叶勒紧,老酋长觉得还不够结实,又坐在上面用屁股压了压。在等待红薯被蒸熟的空档,一位战士拿出一样乐器,看做工很像吉他,只不过多了两根弦,弹出的和弦也不能比两个更多了,嘣㘄㘄,嘣㘄㘄㘄,大家摇头晃脑伴随着简单的旋律念经式的哼着歌。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挑战。酋长走到我们跟前,手里拿着几个阴茎鞘,鲍勃笑着说:“你们也得戴这个,否则不让吃红薯。”Sue也笑着说:“你们戴你们戴,我保证不看,我怕辣眼睛。”更衣室就是一间茅草屋,我们把衣服脱光后先自己尝试着套进去,然后用绳子把阴茎鞘拴在腰间。李拜天弄了几次都摆不对位置,他说站着时还好,蹲下来就像要被割掉一样,酋长帮他调整位置的画面也是一言难尽不可描述。我们完成换装后集体亮相,鲍勃第一个欢呼起来。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很快我就发现问题所在,跟这些山谷里的居民相比我简直白得可耻,光白也还罢了,到处都是被跳蚤咬的红疙瘩,还一片一片的,在白皮肤上尤其醒目。跟山谷里的居民相比,我真是白得可耻这时达尼族的父老乡亲们已经摆起地摊。我们一人买了一根阴茎鞘,虽然知道以后再也没机会戴,连万圣节都不行,但只要一看到它,就一定会想起这个遥远的村庄。Roy还买了一把用黑色羽毛编织的鸡毛掸子,他说这可不是普通的鸡毛掸子,在《死鸟》那部纪录片里,部落最高指挥官就挥着同款掸子发号施令。各种型号的阴茎鞘在我们讨价还价的时候,一股淡淡的食物香气窜进鼻孔。地灶已经被揭开,芭蕉叶子被蒸汽弄得湿漉漉的,都被丢在一边。老酋长分到第一个红薯,软软的红瓤跟他没有牙的牙床倒是绝配。我也掰开一个,里面的瓤软糯香甜,强大的食欲再也招架不住,连着吃了两个,还啃了一根玉米。我们都夸鲍勃真是安排行程的高手,把最精彩的节目留在了最后。他依旧笑而不语,那表情跟我们夸他的帽子一看就是有故事的帽子时一模一样。吃红薯的达尼族大婶四我们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在黄昏将至时走到公路边,随后钻进面包车,隔着车窗跟送行的队伍挥手告别,从这一刻开始,与达尼村有关的一切就全都留在照片和回忆里了。坐在车里,我问Roy为什么迈克·洛克菲勒拍的纪录片要用《死鸟》做名字。Roy说:“在很久很久之前,鸟和蛇有一场比赛,决定了人类究竟会像鸟一样死去还是像蛇一样通过蜕皮获得新生。鸟赢了,于是人类终有一死。没想到他们却活得更加努力,更有激情,说的就是生活在巴列姆山谷里的人们。”我听得有点走神,想起电影《阿飞正传》里的一段经典独白:“我听别人说这世界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它只能一直飞呀飞呀,飞累了就在风里面睡觉,这种鸟一辈子只能下地一次,那一次就是它死的时候。”不知为什么,脑子里转了几个弯,我就想到了自己。我也是一只死鸟,一只向死而生的鸟。汽车在天黑之前开进瓦美娜小镇,一股浓烈的焦油味从车窗外窜进来,就像全城人刚刚同时抽了一根烟。鲍勃再三叮嘱我们,晚上不要出门,外面很危险。我却马上想到一个一点儿都不危险的地方,想起生活在那里的人,想起香喷喷的红薯,庆祝仪式上的舞蹈,还有八弦琴嘣㘄㘄的单调和弦。晚餐就是在酒店随便吃了一口,吃完饭反正哪儿也去不了,我们就聊起对未来的打算,毕竟是新年第一天,也是新希望的开始。李拜天回国后就要开工上班了,Roy和Sue下一站要去蒙古,我也买好十天后飞往坦桑尼亚的机票。Roy继续说道:“我最近对人类学着了迷,想去世界各地那些拥有奇特民俗的地方旅行,巴列姆山谷只是第一站,这次去蒙古我们要去探访骑着驯鹿放牧打猎的查坦人,三月份我们还会去印度,寻找住在喜马拉雅深处用鲜花做头饰的卓把人。要是再不抓紧的话,那些民俗和生活习惯恐怕用不了三五年就都消失了。这也是我们拍摄《千百种生活》的目的,在记录生活的同时,也在寻找生活的答案。”认识Roy和Sue已经好多年了,Roy更早一些,当时他供职的公关公司跟我有一些合作。这些年来我看着他们从辞职拍摄旅行MV到成为坐拥百万粉丝的旅行达人,当Roy跟我说打算清空北京的家当去全世界旅居的时候,我打心底佩服他们的勇气,这才是真真正正为自己而活。我对他们说:“我也拍过一些旅行短视频,每次面对镜头我就不会说话了,磕磕绊绊,特别不自然。你们的视频就很棒,接地气,语言还很幽默,这是你们的优势。现在已经进入视频时代,也是你们的时代,我自己就有点水土不服。不过我也和你们一样,也想为自己真真正正做点事,于是就在去年过生日的时候产生了一个想法。四十不惑了嘛,也在这条路上走了将近20年,不知道你们听没听过蔡琴的《给电影人的情书》,我也想写一封给旅行者的情书,当然这个旅行者就是我自己。我还有点野心,在一次回国的长途航班上一口气写下400多个不同的角度去诠释旅行这两个字,有江河湖海,有城市乡村,也有像跳蚤市场、蒸汽火车、涂鸦艺术、街头艺人、法国大餐等等细分领域,然后就开始构思究竟该怎么写。很快我就遇到一个迈不过去的坎,我发现哪怕去过再多地方,然后让我去写其中某一个主题,我的经历和见识也是不够用的,是以偏概全的。因为世界太大了,那些去过越多地方的人,越感到自己的渺小和世界的广阔无垠。而且就算我照着这个思路写出来,那也不是情书,而是百科全书,因为它没有温度。于是我决定另起炉灶,从那些大到根本无法驾驭的旅行概念缩小到我自己的旅行日常,这就是我正在写的这个《漫长的一天》。我想从我过去以及未来的旅行中,选出365个最温暖最闪光最难忘的日子,有点像小时候妈妈给我读的《365夜故事》,每一天都会写得很详细,从早到晚,从白到黑,这不仅是我的一天,也是我的一年,更是一个旅行者追逐梦想的一生。”我发现自己的语速越来越快,嘴有点干,喝了口水后继续说道:“我不是为出版社而写,也不是为读者而写,就是写给自己看。每一篇都不容易,思路堵住了绕不过去,就停下来慢慢琢磨。既然我把这个浩大的工程当成后半生最重要的事,那就完全不着急了,反正有的是时间。而且我发现用兴趣驱动一件事远远比用利益来得持久,即使花再多时间与精力,都在所不惜。”说到这儿,我仿佛一下子回到十几年前第一次写游记的时候,不是为了出书成名,也不是为了赚钱获利,就是因为兴趣和想要分享的冲动。这就是所谓的初心吧,还好还好,我从不曾失去。达尼族男孩澄澈的眼睛背包十年/我们为什么旅行/只要不忘了回家的路/孟威村的雨季/我把欧洲塞进背包/莲花之上责任编辑:

本文来自投稿,不代表长河网立场,转载请注明出处: http://www.changhe99.com/a/XJwQ3aVZ6E.html

(0)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