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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肖遥 年初,我和弟弟小肖带父母去美国小住。成年以后,我们姐弟长期没有跟父母一起生活了,这次出行是这许多年来一家人相处时间最长的一次。 和小时候一样,我们和父母发生的最多的分歧,还是围绕着食物发生的。 每顿在外面吃的饭,对父亲老肖
原标题:柠檬和生蚝在战斗l肖遥文/肖遥年初,我和弟弟小肖带父母去美国小住。成年以后,我们姐弟长期没有跟父母一起生活了,这次出行是这许多年来一家人相处时间最长的一次。和小时候一样,我们和父母发生的最多的分歧,还是围绕着食物发生的。每顿在外面吃的饭,对父亲老肖来说都是一场折磨,中餐厅的米饭太硬,菜里酱油放的太多。西餐就更别提,肉太多,菜太生,沙拉酱好恶心,海鲜便宜?内陆人又吃不惯。于是我们尽量在家做饭。而在家做的饭,只要不是老肖做的,他也觉得不合口味,被微波炉打过的面包“太韧”,咬着好费劲,中午小肖用烤箱做了个烩菜,我看见老肖又进厨房自己加工了一遍,泡了些开水,加了一坨辣酱,又撒了一把盐……看到老肖把他不喜欢的东西努力吃完,虽然难以下咽也决不放弃的样子,我想起来小时候的我们。小时候最怕剩饭,一剩饭就会被威胁:“吃不完头割了给你灌下去!”我是个很严谨的孩子,会认真地想象“头割了灌下去”是个什么场景,但这画风太过于挑战想象力,实在想不出来。不过这句威胁还是潜移默化地影响了我,至少培养了我尊重别人劳动,爱惜食物的好习惯,直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它变成了一个不好的习惯。我发现经常出去跟朋友吃饭,对方是“吃几口就饱了”,我总是“饱了还要再吃几口”,本来没觉得有啥问题。可是有一次,看到她在朋友圈里转发的《连体型都控制不好怎能控制人生》,我好生惭愧,我也学会了对食物狠心,要做到不内疚不回头,只需将它们也从热腾腾的美味佳肴变成冷冰冰的卡路里数据。后来,“吃货”成了生活品质的一种别称,“会吃”则是一种行走江湖的标配,直到我也终于变成了一个叶公好龙的“吃货”,通晓这里那里什么鱼好吃,聊起吃来眼睛闪闪发光,当真坐在饭局上,蜻蜓点水地夹几筷子说“我吃饱了”,然后就可以居高临下的看着其他人——举起筷子,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可是,这种幸灾乐祸的凝视,与“吃不完头割了给你灌下去”的威胁有什么区别呢?即便在美国的厨房,老肖也习惯于刮锅。刮锅这个动作,也是小时候除了吃饭之外,我们难以达标的一个项目。所以,即便是现在,无论是我还是小肖,都很恐惧听到刮锅的声音。老肖在厨房干活时候,刮锅的时间之长、声音之刺耳,都超过了忍耐的极限。我们宁愿忍耐,也绝不会主动请缨,因为老肖会在旁边盯着,要求我们刮锅刮得粒米不留,盛菜的时候,也要一滴汁水都不能遗漏。这些技术太挑战了,不练个十年八年的过不了关,可惜现在的厨具也很难达到老肖的高标准严要求,勺子铲子都做成不伤锅的设计,避免像过去那样跟锅有仇似的。可你不跟锅底有仇,你就是在跟老肖做对。我妈就是这样被老肖斥责了几十年,现在终于变身成高级盛饭达人,能把粘稠的粥盛到碗里,做到肉眼可见损耗最小。有了这样的节约标兵,这就给其它家庭成员造成了相当大的压力。这位标兵,也因为有了技术的加持,变身老肖的升级版,一面反抗老肖的苛刻要求,一面严格要求我们,批评和矫正我们在盛饭技术上的不思进取。在民宿里的厨房,小肖叮嘱老肖,食物渣滓和残余都直接倒在水槽里,下水道口安装了粉碎机,会把鸡蛋壳、苹果核都粉碎碎的冲走。残汤剩饭千万别扔垃圾桶,堆放了容易腐烂的食物垃圾,屋里会很难闻,房东验收的时候会扣押金。老肖站在厨房的水槽边削果皮,削下的果皮已经掉进水槽了,又被他老人家捡起来,准备找个塑料袋或器皿装起来。从多次老肖不听劝阻把食物垃圾扔准垃圾桶里来看,我估计老肖有些凌乱,每次他下定决心硬着头皮按照标准动作往下水道里扔东西的时候,都要站在水池边纠结良久,下不了手,内心油然而生一股罪恶感,好像在放纵自己做不应该做的事。在他又一次环顾左右,准备趁人不备,找塑料袋把这些果核果皮什么的装起来的时候,被小肖一把夺过去,哗啦一下把剩菜倒到水池子里——有那么难么?这简直是所有厨房规范里最流畅、最一气呵成的动作。可惜这个动作,老肖无论如何也学不会,与其说他学不会,不如说他压根不想学,他很质疑这个举动的正当性。在老家院子里,老肖会把垃圾分类做到极致,院子里有几个桶专门放各种食物残余,有的喂鱼、有的喂鸡,有的沤成有机肥浇菜园子。小肖说,粉碎了食物残余扔下水道也没有浪费呀,食物垃圾被搅碎了随着下水流到河里浇地啥的,也滋养了土地呀。老肖不这么认为,肥水不流外人田,凡是没有上到自家地里的肥,它们就不是肥料,就是白瞎了。我们在老肖面前处理任何食物残余的方式,都是他不忍直视的。有一次,他追着我问:“你怎么把炒锅洗了?里面不是还有剩油吗?”我妈在老肖背后给我做手势,意思是你老爹又葛朗台附身了。小肖警觉地问:“你要那些剩油做啥?”老肖说:“我想给外面的草地和花园上肥……”小肖说:“千万别往别人家土地里乱埋什么东西!万一地里招来虫子什么的,人家还叫咱承担除虫公司的费用……”老肖很奇怪这家房东怎么就不闪个脸呢?他有一肚子的意见和建议想跟这个花园的主人提:这么好这么大的一片园子,不种菜只种花花草草,太不实用了吧?还有,这园子的布局也不太合理,门口种的百子莲和毛地黄,太不喜庆了,应该种牡丹、芍药,嫌难伺候的话,种一溜月季也成啊,红红火火的……另外,剩饭剩菜啥的,可以喂鸡喂鱼,也可以填埋院子,别扔下水道了,太浪费啦!老肖和我妈出去散步,回来拾了一大堆柠檬。小肖警告他们说,你们以后千万别捡地上掉的东西了,西方人很重视隐私的,这些看上去是在外面种的,但都是私人财产,掉在地上也是有所有权的……小肖为了让老肖听话,说得危言耸听,他说爸你要是捡人家东西,小心人家开枪!这个州的枪支可是合法的!这些柠檬没少惹领队小肖生气,离开的时候,老肖舍不得他捡的柠檬,就把柠檬削了皮,把柠檬肉泡了水,到机场过安检时候,小肖孝心大发,要帮老肖把柠檬水倒了,老肖反应要多快有多快,劈手从小肖手里夺过杯子,把柠檬水一饮而尽,小肖的表情一言难尽……所有的偏执都源于匮乏。老肖对土地和肥料的感情应该是几十年前生发的。那时候爸妈大学毕业支援三线建设,厂里的房前屋后,半山坡的荒地都变成了职工的菜园子,公共厕所里的粪便经常是一干二净,老肖一般会在凌晨起来,穿上高筒雨鞋,拿上粪勺、粪桶,带上手电筒去公厕排队抢有机肥。鉴于当年半夜抢肥料和现在半夜排队抢房子抢学号一样艰苦卓绝,所以每次处理剩饭菜对老肖来说都是一种莫大的折磨。当然,也不是所有的食物都能引发老肖的珍爱之情,比如——生蚝。在去海边的奥古斯丁小镇游玩的路上,一家人在一个小店吃饭,小肖发现这家店里的生蚝才卖两刀(美元),兴奋极了,他平时应酬的时候,请人吃的生蚝,一枚要几十块人民币,还不怎么新鲜。请客的话,吃的哪里是生蚝,那是面子,面子这东西,就是这样不可描述,又贵又难吃,就像贵妇们穿的衣服一样,又贵又不舒服。可是吃着吃着,就吃出了感情,比如小肖对生蚝,因为求之不得,而变得镜花水月。这次在大海边的小店里,忽然发现从前美人如花隔云端的美人,如今变得如此触手可及,还不抓紧过过瘾?于是小肖一下点了六个生蚝,边大朵快颐边算账:六个才十二刀!太便宜了,吃到就是赚到!再多吃些把机票钱都省出来了!老肖默默地看着小肖又点了六个生蚝,把自己喝柠檬水时小肖看他的那个一言难尽的表情原版复制,加倍送还。一路上,小肖和老肖把这款表情包你送我,我送你,频频使用,一点也没浪费。这是“朝花时文”第1673期。请直接点右下角“写评论”发表对这篇文章的高见。投稿邮箱wbb037@jfdaily.com。投稿类型:散文随笔,尤喜有思想有观点有干货不无病呻吟;当下热点文化现象、热门影视剧评论、热门舞台演出评论、热门长篇小说评论,尤喜针对热点、切中时弊、抓住创作倾向趋势者;请特别注意:不接受诗歌投稿。也许你可以在这里见到有你自己出现的一期,特优者也有可能被选入全新上线的上海观察“朝花时文”栏目或解放日报“朝花”版。来稿请务必注明地址邮编身份证号。责任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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