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铁生是怎么残疾的史铁生:人所不能者,即是限制,即是残疾

残疾,就这么来了,从此不走。其实哪里是刚刚来呀,你一出生它跟着就到了,你之不能(不止是不能走)全是它的业绩呀,这一次不过是强调一下罢了。对某一铁生而言是这样,对所有的人来说也是这样,人所不能者,即是限制,即是残疾,它从来就没有离开过。 它
原标题:史铁生:人所不能者,即是限制,即是残疾残疾,就这么来了,从此不走。其实哪里是刚刚来呀,你一出生它跟着就到了,你之不能(不止是不能走)全是它的业绩呀,这一次不过是强调一下罢了。对某一铁生而言是这样,对所有的人来说也是这样,人所不能者,即是限制,即是残疾,它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它如影随形地一直跟着我们,徘徊千古而不去,它是不是有话要说?它首先想说的大约是:残疾之最根本的困苦到底在哪儿?还以史铁生所遭遇的为例:不,它不疼,也不痒,并没有很重的生理痛苦,它只是给行动带来些不便,但只要你接受了轮椅(或者拐杖和假肢、盲杖和盲文、手语和唇读),你一样可以活着,可以找点事做,可以到平坦的路面上去逛逛。但是,这只证明了活着,活成了什么还不一定。像一头勤勤恳恳的老黄牛,像风摧不死沙打不枯的一棵什么草,几十年如一日地运转就像一块表……我怀疑,这类形容肯定是对人的恭维吗?人,不是比牛、树和机器都要高级很多吗?“栗子味儿的白薯”算得夸奖,“白薯味儿的栗子”难道不是昏话?人,不能光是活着,不能光是以其高明的生产力和非凡的忍受力为荣。比如说,活着,却没有爱情,你以为如何?当爱情被诗之歌之,被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时候(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却有一些人活在爱情之外,这怎么说?而且,这样的“之外”竟常常被看作正当,被默认,了不起是在叹息之后把问题推给命运。所以,这样的“之外”,指的就不是尚未进入,而是不能进入,或者不宜进入。“不能”和“不宜”并不写在纸上,有时写在脸上,更多的是写在心里。常常是写在别人心里,不过有时也可悲到写进了自己的心里。我记得,当爱情到来之时,此一铁生双腿已残,他是多么地渴望爱情呵,可我却亲手把“不能进入”写进了他心里。事实上史铁生和我又开始了互相埋怨,睡不安寝食不甘味,他说能,我说不能,我说能,他又说不能。糟心的是,说不能的一方常似凛然大义,说能的一对难兄难弟却像心怀鬼胎。不过,大凡这样的争执,终归是鬼胎战胜大义,稍以时日,结果应该是很明白的。风能不战胜云吗?山能堵死河吗?现在结果不是出来了?——史铁生娶妻无子活得也算惬意。但那时候不行,那时候真他娘见鬼了,总觉着自己的一片真情是对他人的坑害,坑害一个倒也罢了,但那光景就像女士们的长袜跳丝,经经纬纬互相牵连,一坑就是一大片,这是关键:“不能”写满了四周!这便是残疾最根本的困苦。这不见得是应该忍耐的、狭隘又渺小的困苦。失去爱情权利的人,其人的权利难免遭受全面的损害,正如爱情被贬抑的年代,人的权利普遍受到了威胁。说残疾人首要的问题是就业,这话大可推敲。就业,若仅仅是为活命,就看不出为什么一定比救济好;所以比救济好,在于它表明着残疾人一样有工作的权利。既是权利,就没有哪样是次要的。一种权利若被忽视,其它权利为什么肯定有保障?倘其权利止于工作,那又未必是人的特征,牛和马呢?设若认为残疾人可以(或应该,或不得不)在爱情之外活着,为什么不可能退一步再退一步认为他们也可以在教室之外、体育场之外、电影院之外、各种公共领域之外……而终于在全面的人的权利和尊严之外活着呢?是的是的,有时候是不得不这样,身体健全者有时候也一样是不得不呀,一生未得美满爱情者并不只是残疾人呵!好了,这是又一个关键:一个未得奖牌的人,和一个无权参赛的人,有什么不一样吗?可是且慢。说了半天,到底谁说了残疾人没有爱情的权利呢?无论哪个铁生,也不能用一个虚假的前提支持他的论点吧!当然。不过,歧视,肯定公开地宣布吗?在公开宣布不容歧视的领域,肯定已经没有歧视了吗?还是相反,不容歧视的声音正是由于歧视的确在?好吧,就算这样,可爱情的权利真值得这样突出地强调吗?是的。那是因为,同样,这人间,也突出地强调着残疾。残疾,并非残疾人所独有。残疾即残缺、限制、阻障。名为人者,已经是一种限制。肉身生来就是心灵的阻障,否则理想何由产生?残疾,并不仅仅限于肢体或器官,更由于心灵的压迫和损伤,譬如歧视。歧视也并不限于对残疾人,歧视到处都有。歧视的原因,在于人偏离了上帝之爱的价值,而一味地以人的社会功能去衡量,于是善恶树上的果实使人与人的差别醒目起来。荣耀与羞辱之下,心灵始而防范,继而疏离,终至孤单。心灵于是呻吟,同时也在呼唤。呼唤什么?比如,残疾人奥运会在呼唤什么?马丁·路得·金的梦想在呼唤什么?都是要为残疾的肉身续上一个健全的心途,为隔离的灵魂开放一条爱的通路。残疾与爱情的消息总就是这样萦萦绕绕,不离不弃,无处不在。真正的进步,终归难以用生产率衡量,而非要以爱对残疾的救赎来评价不可。但对残疾人爱情权利的歧视,却常常被默认,甚至被视为正当。这一心灵压迫的极例,或许是一种象征,一种警告,以被排除在爱情之外的苦痛和投奔爱情的不熄梦想,时时处处解释着上帝的寓言。也许,上帝正是要以残疾的人来强调人的残疾,强调人的迷途和危境,强调爱的必须与神圣。来源:史铁生《病隙碎笔》节选图片来自网络本文由复旦人文课fudan_renwen(咨询电话:李老师13917693629)整理编辑,转载请注明出处。责任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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