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尚媒体|时尚双面镜：男性凝视下的规训，还是女性力量的赋权？|广州时尚媒体_审美_身体_传统

署名：曹宁

导言：时尚是一个双面镜，一方面它所引领的潮流是男性凝视下对女性形象的规训，另一方面，随着女性主义的兴起，时尚加强和挑战主流的审美标准，成为女性主义反抗和颠覆的场所。在女性主义发展的过程中，超女性主义从中分化出来，虽然这一概念暗含着对传统女性气质的靠拢，但赋予了女性更大选择的自由。

正文：

前段时间，上野千鹤子在和北大女生宿舍的访谈中表示，女性主义者追求的其实是一种选择的权力。这种选择体现在时尚方面，就是对于时尚多元性的呼唤。而时尚本身又与身体密切相关，从我们穿的衣服到我们向世界展示自己的方式，无一不是从身体的展示体现出来。

上野千鹤子

作为女性，身体是表达自我的强有力的对象，更是抵抗压迫的场所。时尚则以时而是一个维护者，时而是一个挑战者的姿态，与身体有着难舍难分的关系。

时尚A面：男性凝视的规训传统

长时间以来，时尚一直受到批评：因为它延续了一种狭隘的女性气质理想，即以瘦、白、幼的身体为优秀的身体形态。这种时尚审美不是女性本身的审美，而是男权社会规定女性应有的审美，古有欧洲的紧身胸衣和中国的裹脚布，现有“A4腰”、“BM风”等时尚风潮。而Photoshop和其他形式的数字操作的普遍使用也强化了狭隘的审美标准和不切实际的身材理想，使有害的刻板印象永久存在，并将那些不符合这些狭隘类别的人边缘化。

BM风格穿搭

很多女孩为了实现这种体态，用各种手段节食、美容，结果是摧残了自己的身体健康，从饮食失调到身体畸形，反而离美越来越远。

虽然对于这一现象，网络上也兴起了身体积极性运动（The Body Positivity Movement），旨在促进对所有体型的接受和热爱，挑战时尚界一直推崇的狭隘的审美标准。

身体积极性运动

但这个运动在发展过程中,已经被企业所吸收和商品化，公司使用身体积极的口号和形象来销售产品，而实际上没有解决身体羞辱和歧视的根本问题。女性主义被当作商品，成为了“市场女权主义”，不再是一场追求社会正义的政治运动。男性凝视的规训力量之强大，必然会受到女性主义的更深刻的警惕。

时尚B面：为女性力量赋能

我们回溯18-20世纪的女装时尚史，可以说是一部女性主义的发展史，女性从痛苦的束胸裙摆脱出来，在不断地努力下实现了“裤装自由”。无论香奈儿时期的“女权”时装，还是YSL的吸烟装，最终表达的从来不是女人该穿什么，而是女人随时可以自由选择的权力。

吸烟装

随着女性主义运动的不断发展，时尚界越来越多地成为抵制这些审美标准的场所。许多时装设计师和品牌也越来越多地在他们的广告宣传和时装秀中优先考虑多样性和包容性，邀请不同身材、种族和能力的模特参加。她们挑战了时尚行业几十年来一直存在的主流审美标准，并为对美和女性气质的新的、更多样化的理解开辟了空间。

例如由音乐家蕾哈娜创立的品牌Savage X Fenty就将包容性作为其品牌标识的核心部分，在广告宣传和走秀中邀请了不同种族、身材和能力的模特。这一举措庆祝身材和形状的多样性和包容性，并挑战了时尚界一直推崇的狭隘的审美标准。

蕾哈娜的Savage X Fenty时装秀

另外，无性别时尚的增长趋势也是对狭隘审美标准批判，对男性凝视的拒绝。设计师特尔法·克莱门斯(Telfar Clemens)创立的品牌Telfar因其中性设计而赢得了一批狂热的追随者，这些设计挑战了传统的男性气质和女性气质观念。

尽管时尚行业历史上一直延续着父权制度的压迫，但许多设计师都将时尚作为一种为女性赋权、解放女性的手段。他们通过创造多元服装系列和独具特色的活动来肯定时尚的多样性和包容性，来挑战社会对女性气质的传统定义，重新定义时尚的规则，推动了女性主义的发展。

超女性主义：打破双面镜，能给女性带来更多选择吗？

对于男性凝视的警惕，女性主义对于传统温顺、柔弱、可爱的女性气质是有颇多批评的，甚至也存在着一些思想独立的女性反过来批判传统女性的现象，这反而成为一种女性内部的斗争。在与北大女生宿舍的访谈中，尽管上野千鹤子老师指出，不存在所谓“完美的女性主义者”，反抗传统的女性会受到更多异样的目光。但提问者的提问和之后她们受到批评却微妙体现出另一种困境：选择了接受传统女性气质的女性，可能面临着己方——激进女性主义者的攻击。而超女性主义，似乎就代表了对正在进行的性别平等斗争的一种复杂而微妙的回应。

不同于传统女性主义认为温顺、可爱等女性气质是男性凝视进行规训的产物，超女性主义专注于赋予女性权力和赞美女性气质，而不是顺从传统的性别角色和期望。在她们看来，低腰迷你裙和粉红色高跟鞋从来都不是敌人。嘲笑刻板印象中的女性事物从未解放过任何人——它诋毁了我们所有人，并创造了一个种姓制度，反而为父权制做了肮脏的工作。它进一步延续了女性化就是软弱乏味的谎言。

换句话来说，对于传统女性审美的排斥，本身就是一种厌女症。女性被告知享受刻板的女孩事物会让我们不那么受到社会和男性的尊重。男人被允许继续爱看似轻浮和幼稚的东西，直到成年，如漫画书和电子游戏，但承认仍然喜欢芭比娃娃电影或喜欢女弱男强的爱情故事的女性会受到嘲笑。

尽管一些批评人士认为超女性主义强化了父权制对女性气质的理想，给女性带来了不适当的压力，迫使她们符合狭隘的审美标准。但这并不能阻碍超女性主义运动继续发展，特别是在时尚和美容领域。许多设计师和有影响力的人都在拥抱超女性化美学，将大胆的颜色、花朵和褶边融入到他们的设计中，并倡导女性气质应该被赞美而不是被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