屐齿《屐齿昏灯五鼓寒-乌龙》作者:原上菁

《屐齿昏灯五鼓寒•乌龙》 作者:原上菁 那年我上小学三年级,恰逢“三年自然灾害时期”闹饥荒,火红岁月粮食紧。半饱各色人等或按年龄或分职业各被标有一定的粮食限量。人们心安理得地躺在饥饿底线上,享受定时定量定期发放的公平。不屑任何非份之想。
原标题:《屐齿昏灯五鼓寒-乌龙》作者:原上菁《屐齿昏灯五鼓寒•乌龙》作者:原上菁那年我上小学三年级,恰逢“三年自然灾害时期”闹饥荒,火红岁月粮食紧。半饱各色人等或按年龄或分职业各被标有一定的粮食限量。人们心安理得地躺在饥饿底线上,享受定时定量定期发放的公平。不屑任何非份之想。“粮票面前人人平等”。杂、主粮搭配,杂粮为主,凭粮票购买,月复一月精打细算,好自食之。我们家最为难当数外婆了,她天天要为缺米之炊发愁,总是数着日子盼发粮票,早早就着我去排长队领取,生怕会有闪失。我除了肩负领粮票的任务外,还要帮父亲买烟丝。那年头我们家身心最遭损的当然是父亲了。一九五七年一不留神被划错地理位置中天折翅打入“另册”,降职降薪饱受奚落。他自领担惊,逆来顺受,执信只有求取功名方可允得宽释。他开始成习惯闭门读书至深夜,青灯孤影,以苦读潜修聊遣其清贫泛雅之志。饿肚子熬夜当然精力不济,父亲开始大量地抽烟,计划烟票远远不够使。幸好“烟荒”不及“粮荒”一样天下一笼统的板结,烟民们总有门道解其困忧。不清楚父亲从何处获悉汉口花楼街下街尾闾上有一爿小门档专卖手工烟丝,不收烟票。每日清晨定额售出200包,每客限购一包,6角钱,售完不另。店子小无招牌无字号。据传“花楼烟丝”习用湘西生烟叶土法制成。先用锯末屑子暗火焙烤使半风干,生叶子变成陈谷子黄色,渐满屋生香可断之“熟了”。手工细细切成千丝万缕,层层滚缠严实,就势裹入一方马粪纸扎包里,装箱就卖。“花楼烟丝”出产于汉口老城区,独此一家。旧巷弄,板壁房,泥巴地坪,透风又接地气;结束简单,马粪纸一包,香味老道独特吸来容易上瘾,往往於陋巷杂陈之混淆霾雾中香味力盖“群芳”。我常常半夜里被土烟香味燻醒,百静之中满室异香,这时的父亲一定是斜靠在床头,似睡非睡,或沉思冥想他的数理逻辑,或浅吟低唱他的“华容学堂歌”,手里那支焦黑烟斗里总是在逸出一缕袅袅白烟……便宜烟、不收票,本色味,几无包装成本,吸来心神和畅,提精神,聊不在乎品牌。各吸各的烟,不与人来哉,少有见烟斗传递而吸之的。这些似乎恰恰符合父亲做人的格式。我知道他出世始领人间苦,他讲的是“农民的实际”。父亲每个月须補充二包“花楼烟丝”以应对“烟荒”。着我陪他去排队可以“滥竽充数”算一个份额。那年头我几乎每月要去“南郭先生”一次,也因此领略了卖烟光景。五更天,街灯昏冷。屋檐下早早摆出一字乌龙,寒酸烟客巴墙根儿避风而倚,挤得很紧,一个个都把衣服领子扯得高高的㞞在那里象一溜子泥塑,短衣帮多。我们算是远客了,一口气跑了三站地,早班车还没始发父子二人正好省下一毛钱车费。父亲一袭宽斜纹烟灰呢子大衣,大步流星,甩在衣摆外面的那一只握笔的手此时正紧握着他那支饱经烟炙遍体焦糊的核桃木烟斗。我一路跟跑一路打寒颤。路边的电线杆被我们一根根算计甩在身后,此时只有身影与人形相吊,忽长忽短,忽前忽后,忽而长长地印在墙上给人毛骨悚然的联想。六点钟,小店木门上挑开一窗,乌龙开始蠕动,清冷檐下有动静。一手交钱一手拿货公平买卖并不搭话,如此流水作业快当得很,整齐200包俏货转眼售空。收囊烟客“大隐隐于市”,各奔东西早已不见了踪影。有一回我们去晚了。铺档业已关张,打门缝里窥去一片漆黑三呼无人应者。踟蹰间天下大白,百年花楼街斑斓市井五花八门光景路人扬长东西,南腔北调行色匆匆此时除了柳家二位早行失落之客外,怕是没有人知晓这儿早起天不亮已然轰烈了何等别样的一种营生!故事说来就象“聊斋”一样。时光流逝快忘却的事也多,当年为柴米油盐各种单收获枯燥的排长队“城市风景”早已是过眼烟云,不值一提了。“花楼烟丝”一则却总是念在心头:·昏灯惨淡五更天,低檐下更不打话冷寞寞摆出一字乌龙;·价廉份量足不收烟票,骛聚烟客睡眼惺忪几清一色短衣帮;·呢子长大衣当年甚稀贵旧社会上大学旧衣店购置的,率小学生一路小跑一次二包“烟草先行”只为挑灯夜读打精神。烟雾缭绕当下凡数十年孜孜不倦不舍殊不料渐染肺疾。多少年过去了,往事果然如烟。父亲垂暮之年常叮咛:“当心身体啊,都会还给你们的呀。懂不懂?”大千世界,眼花缭乱,尝求一物,不辞辛苦,但遂其愿,心里也就安逸了。一位学科学之人,嗜生叶子土烟,馋油盐炒饭,好炒黄豆,炒花生,盖因图便宜又经饿。他固穷,苦读,满肚子学问却好直白农民语言......烟丝收囊,时已天下大白,肚子早饿了。和父亲上街莫指望买早点吃我素有经验,只饿不吱声。知识份子心里明白,开言:“你大些,诸事要让着弟弟妹妹。‘兄则友,弟则恭,’古人是有道理的。”我饿,不着声。又闻训道:“‘兄行弟骑马,父望子成龙’是说家里穷只能供弟弟一人读书。弟弟去赶考,哥哥徒步牵马草鞋都磨破了,不丢人。你伯伯就是这样容让于我的。”他突然见我穿戴尚整齐,说我不像读书人。还说:“穿那么好有什么用?给别人看了。吃到肚子里才是你自己的!”我不服气,小学生并不曾讲穿戴!街对面卖炒荷粉的把铁锅敲得噹噹响,就是不舍得买来吃!我不忍心反驳他,他身体虚,跑路还不及于我,他从来就没有打算去穿什么好衣服,吃什么好东西。他穷思苦学,俭朴笃行,却终不明白为何遭人嫉恨!他秉持良知与真性,挥洒自得,只用数理推演与乡音吟白充实生命。市俗却并不宽容于他。他不是不想得实慧,却终归没有去求取。我只想把他的农民语言改动一下,想求雅,终不得句。“穿那么好有什么用?给别人看了。吃到肚子里才是你自己的!”太好了,大雅。你说呢?公元2012-12-16约培记之2018年5月《上上阁》录作者:原上菁,河东堂人。巷陌行走,柳下听琴。少时向往豪壮近身不得,青年下放农村浪失“青葱”;亲历“大有作为”不实,鸣金收兵返城。及壮咸鱼翻身,壮怀激烈,袖囊清贫;尝明白自诩,奈五味杂陈。始知不好收拾,岁月不饶人。比及鬂须花甲,年光虚掷,早晚欠安,惶恐伴残生。因梦忆青涩,自省自惊,浮生不易,落叶纷纷!还好,落得个怀旧梦里淘金意淫......“难得糊涂”,糊塗岜是本心!本心性本平淡。平淡也好,天下之大江湖一览风清......责任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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