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anclass给食物起个中国名字

中国人自古骄傲,很重华夏和蛮夷之分。蛮夷有好东西拿来吃喝,也要特别给个称谓。古代中国人图俭省,习惯这么起名字:西域来的,都给个前缀,叫“胡什么”,比如胡瓜、胡豆、胡萝卜、胡椒、胡桃,那都是西边来的。如果是海外来的呢,就叫“洋什么”,比如洋烟
原标题:给食物起个中国名字中国人自古骄傲,很重华夏和蛮夷之分。蛮夷有好东西拿来吃喝,也要特别给个称谓。古代中国人图俭省,习惯这么起名字:西域来的,都给个前缀,叫“胡什么”,比如胡瓜、胡豆、胡萝卜、胡椒、胡桃,那都是西边来的。如果是海外来的呢,就叫“洋什么”,比如洋烟、洋葱、洋芹菜,那就是海外发来中土的。西域是胡,海外是洋,分门别类,各安其所,舒坦啊。但总这么拿胡洋字样给人安插,也不是很雅驯。中国古人既风雅,又是礼仪之邦,入乡随俗吧。意大利人MatteoRicci来中国,也不强逼着中国人咬意大利语字样,自定了汉名叫利玛窦。中国人也客气,到清朝就管英国叫英吉利,管美国叫美利坚,都是好字眼。比如说吧,鼻烟这东西,英文叫snuff,清末大家都好闻这玩意儿,就给起个译名叫“士那夫”,纯是音译。烟草tobacco,在菲律宾种得甚好,中国士大夫听了,按字索音,就译作淡巴菰,也有种说法叫淡巴姑。乍看字眼听读音,会以为是种清新淡雅、适合熬汤的菌类。万恶的鸦片,乃是opium的音译不提,好玩在鸦片另有个中文名,叫作阿芙蓉,乍听之下,还以为是犯毒瘾的,特别钟爱其气味芳香,定的美名。实际上一琢磨:鸦片在阿拉伯语里读作Afyum,那不就是“阿芙蓉”么?鸦片可恨不假,阿芙蓉这三字因音定字,上好的辞藻,不下于把希腊首都Athens译作雅典。广东和西洋贸易最早,于是造出了许多漂亮的译名。粤语译名,都按粤语读音,不拘形格,用普通话念,会觉得风马牛不相及。但用粤语一念,就觉得音极近。比如把kiwi翻成奇异果,真是神来之笔,意音皆近。milkshake翻成奶昔,就有点儿一半一半——前一半意译,后一半音译。把salmon翻成三文鱼也是源自粤语,一如sandwich翻成三文治,只是很容易让人疑惑:三文治和三文鱼有没有远亲关系?香港人至今称呼某种水果为士多啤梨,不知道的会以为很神秘,细一看是草莓,再一想就明白:strawberry,直接音译过来啦。葡萄牙人拿来做早饭吃的煎蛋omelette,粤语里叫作奄列。把eggtart译作蛋挞,也是粤语创意。在广东茶餐厅,吃到班戟这玩意儿,第一次见,会以为是班超之戟,看模样,又不太像戟。再一看:是pancake(锅摊薄饼)的音译,可见广东人译音用字,又险又奇。实际上,因为粤语读音引入甚早,所以至今布丁(布甸)、奶昔、曲奇、芝士这类西式茶餐惯见词,大家都习以为常,把粤语称谓当作惯用了。甚至日语うどん,被翻成中文乌冬面,其实也是粤语发的端。但译名界的通行语言,不只粤语一味。清末上海急起直追,语言上也不遑多让。比如,Russiansoup,俄罗斯汤,被上海话一捏,就成了罗宋汤;广东人不是管omelette叫奄列么?上海人偏要出奇,用吴语念作杏利蛋。欧陆面包toast,广东人叫作多士,上海人就抬杠:就得叫吐司。有一个美丽的传说,称泰戈尔当年访华,徐志摩负责接待。两位才子一起抽cigar,吞云吐雾。末了泰戈尔问徐志摩,这玩意儿可有中文译名?徐志摩才情泉涌,答曰:“cigar之燃灰白如雪,cigar之烟草卷如茄,就叫雪茄吧!”故事动人,但稍一查验便可发现,1905年连载完的《官场现形记》里头,早有了“雪茄”字样。而且上海、苏州、无锡、常州这吴语区的人都明白:“雪茄”俩字,用普通话念,与cigar不甚合衬,但用吴语念,就严丝合缝。很可能这就是位吴语地方译者,早在19世纪末就译出来的。面包夹香肠,英语作hotdog,中文倒没有叫“霍特多格”,而是老实意译,叫作“热狗”。依此推论,coldstone,冰淇淋,该叫作“冷石”,和热狗还真是一对,但现在官方译名却叫作酷圣石,不免让人替热狗鸣不平:大可以改叫“炽热狗”,听着也威风些。唐朝的《酉阳杂俎》里头,已经提到过冰与奶制品混一的玩意儿,叫作“酪饮”。宋朝时,大家也习惯类似东西叫冰酪。但icecream传入我国,译者就半音半义,来了个“冰淇淋”,其实cream既然跟奶油搭界,干吗不直接翻成“冰奶油”,或者古典些,直接叫“冰酪”呢?大概还是觉得“冰淇淋”更机灵好听吧。同理,DairyQueen,直译该叫“奶品皇后”,但这一听,好像是要喂小孩子似的,一股子保姆感觉,官方译名“冰雪皇后”,立刻就冷艳清新,活泼动人起来。法国有名的香槟酒即取产区香槟,原词是champagne。这词本身,其实没啥深文奥义。法语里,田地是champ,乡下人是campagne,所以champagne,按法语套路,是往“田乡下”语境走的。实际上,17世纪,法国有位宫廷画家,就叫作JeanBaptistedeChampaigne,通译让·巴普蒂斯特·德·尚佩涅。如果按音译,champagne该译作“尚巴涅”,那酒也就叫作“尚巴涅酒”,就不那么好听了。稍微想象下:生意成了,大家庆祝,“来来,来杯尚巴涅酒!”感觉总是哪儿哪儿不对;“某某F1车手得到了该站冠军,在领奖台上狂洒尚巴涅”,字眼一点儿都不好看。但把这地方及其酒,翻成了“香槟”,立刻意思味道,全出来了,完美的营销。比起可口可乐、雪碧这样的漂亮译名,还要胜出一筹。老北京清真馆,有道菜叫“它似蜜”。唐鲁孙先生说,这玩意儿正牌做法是滑溜羊里脊丝。可是现在你找地方做这菜,还有些刻意做甜,大概觉得,让羊里脊甜,才能够“似蜜”,还有附会成慈禧命名之类。其实“它似蜜”和萨其马、勒特条这些满族小吃似的,全是外族话音译过来的。只是年深岁久,冷不丁一听,“甜不辣”“它似蜜”,还真以为是汉语里本身就有的词、土生土长的食物。给外来食物起名字,最常见的,是起得特别洋气,如此可以大抬价格,比如牛奶咖啡音译成拿铁或欧蕾。但更狡猾的法子,就是让你丝毫不觉突兀,润物无声,融入你生活,潜伏到你有一天一愣神,“什么,这玩意儿是外国来的?”比如,土豆又叫洋芋,地瓜又叫番薯。大家听惯,不觉什么,但细想来,洋者洋人也,番者番邦也——这俩货还真像洋芹洋烟、胡桃胡瓜一样,是外国来的。然而本土化得实在太好,以至于现在如果有男生对女孩子说:“我给你备俩外国菜……一个烤地瓜,一个胡萝卜炒土豆丝,怎么样?”不挨耳光才怪。责任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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