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总结余华的活着余华教你写作:如何只用一句话就让人物精神失常

图片发自简书App他一直都是浙江海盐小县城里的那个牙医,用手中的笔作为锋利的手术刀,直抵社会的最痛处和人心的最深处。那个写出了《活着》《许三观卖血记》等经典作品,用舒缓平静而又气势磅礴的语言,狠狠刺痛了一代人的余华,终于回来了。这一次,他带
图片发自简书App他一直都是浙江海盐小县城里的那个牙医,用手中的笔作为锋利的手术刀,直抵社会的最痛处和人心的最深处。那个写出了《活着》《许三观卖血记》等经典作品,用舒缓平静而又气势磅礴的语言,狠狠刺痛了一代人的余华,终于回来了。这一次,他带来的作品是一本随笔集《我只知道人是什么》。在这本小书里,余华对自己三十余年的写作经历进行了回首和思考。他谈了那些文学大师的作品好在哪里,他说了文学的魅力总在细微处放光芒,他认为好的作品总能唤醒我们内心深处的虚构世界。他谈了自己第一部成名作的创作过程,他历数三个伟大作家引导他走上写作道路,他回顾了自己在写作中逐一克服的三大障碍,他谈到了自己的四部长篇小说经历的曲折之路。他还八卦了自己和史铁生、莫言、马原等一众好友的激情岁月,他娓娓道来自己和《收获》、《北京文学》等文学期刊编辑老师们的深情厚谊。他感恩那个中国文学的黄金时代。他一直都是浙江海盐小县城里的那个牙医,用手中的笔作为锋利的手术刀,直抵社会的最痛处和人心的最深处。图片发自简书App(一)鲁迅只用一句话,就让笔下的人物精神失常。余华谈到,多年后重读鲁迅,他才真正感受到了大师的魅力。在《狂人日记》中,当写到那个狂人感觉世界不对劲了的时候,鲁迅只用了这么一句话:不然,那赵家的狗,何以看我两眼呢?读到这句话的时候,余华震惊了。鲁迅只用一句话,就让一个人精神失常了。他用简短而又传神的语言,精准的描摹了一个精神病人的失常心态和话语。而一个平庸的作家,可能需要让一个精神病人,连说好几页纸胡话,用上几千字的笔墨,才能让读者相信他确实是疯了。《孔乙己》也是经典短篇小说的范本。小说一开头就不同凡响。小小的酒店里,穿长衫的,在隔壁房间里坐着喝酒,穿短衣服的都是穷人,在柜台前站着喝酒。而孔乙己是唯一一个,穿着长衫站在柜台前喝酒的人。寥寥百字,就把孔乙己的社会背景和生活现状,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这就是大师鲁迅,他总能用最快的速度,到达他最想去的地方。在孔乙己的结尾,如何描写孔乙己断腿之后还来喝酒的情形?鲁迅的处理非常精彩:先是“我”在柜台后面,只听到孔乙己要酒喝的声音,却没有看到它的人。当我端着酒走出柜台,才看见孔乙己是坐在地上的。他的腿已经被人打断了。然后是孔乙己伸出手掌,上面是几文铜钱和满手的泥。至此,读者才完全明白过来,孔乙己是用手爬到酒馆来的。出人意料的动作,强烈的画面感,入木三分地刻画出孔乙己此刻无比落魄和凄惨的形象。也让每一个读者都自然而然地在内心深处,涌起一股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强烈情绪。余华谈到,当他终于重新发现鲁迅的时候,已经36岁了,《在细雨中呼喊》都已出版,但鲁迅的精神,一直在鼓励着他继续写出属于自己的好作品。伟大的作家就是这样,他们是时间的朋友。不管你有没有读懂他们,他们其实一直都在微笑等待。直到未来的某一天某个时刻,你经受了时光的洗礼,历遍了世事的沧桑,突然读懂了他们的作品,感恩他们给予的力量。此时的你抬头一看,那些文学大师们就在你的前方,一直在向你招手微笑。(二)伟大的作品,总是满怀对人类的悲悯和关切。生活是那么的强大,他时常在悲伤中剪辑出欢乐。而文艺作品在表现出生活的强大的时候,不是庞然大物招摇过市,而是在微小之处脱颖而出。安德烈塔克夫斯基,在《雕刻时光》中,曾讲了这样的故事:一个被汽车碾断了腿的人,被旁人救起,扶到路边墙根下坐下,其他人围成一圈站着看着他。就在大家还在等待救护车的时候,这个人再也忍不住了,拿起一块手帕,盖住了自己已经断了的腿。西班牙作家马里亚斯,在《如此苍白的心》这部作品的开头中,写到这样一个细节:女孩拿着父亲的手枪,在浴室中半裸自杀。父亲和一帮人跑到浴室,看到了这一幕之后惊呆了。他下意识的动作是,把拿在手中的餐巾,盖到了女儿扔在一边的胸罩上。仿佛看到私密的内衣,远比看到女儿半裸的身体,更感到羞愧。同样都是遮盖,不同的写作方法却向我们敞开了一条通向人性深处的道路。塔可夫斯基向我描述了,痛苦中的遮盖和尊严。而马里亚斯则向我们展示了,惊恐中的遮盖和羞愧。在犹太人大屠杀纪念馆。一个不知名的波兰人的话,让余华印象深刻。当记者问他,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去救犹太人?这位波兰农民说,我不知道犹太人是什么,我只知道人是什么。余华还讲了参观精神病院的故事,一次在参观意大利维罗纳的一座精神病院的时候,他置身于一间屋子之中,和房屋中的精神病人们进行对话和交流。直到活动最后,他才发现,这间屋子里除了自己和翻译,其他全都是病人。他们不仅在问答中表现得与常人无异,在随后的活动中,也经常有男人拉着女人的手,女人靠着男人的肩膀。他原以为的精神病人,似乎是一直生活在精神的黑洞中,但是看到这里男女亲密的背影,他感慨道,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重要的是现在,这里也有爱。伟大的作品都来自于对生活的洞察和对真实的呈现,都是基于对人性的深刻把握。伟大的作家,都怀着对人类的悲悯和关怀,唯其如此,他们的作品才有了生命力和灵魂。(三)文学的意义,就是唤醒我们内心的虚构世界。作家其实只为一个读者写作,就是他本人。一部优秀的作品,永远不会完成。阅读其实就是一场美好的约会。当你欣赏一部作品,这部作品也在欣赏你。因为作品向你敞开了,所以你也向作品敞开了。比如海明威的《老人与海》发表后,多数评论家们津津乐道研究的问题是:老人象征了什么?大海象征的什么?鲨鱼象征着什么?海明威对这些外科手术式的评论不满意,把作品寄给了贝瑞逊。后来,80多岁的美国艺术史评论家贝瑞逊说,老人就是老人,大海就是大海,鲨鱼就是鲨鱼,他们不象征什么,但是一部伟大的作品,无处不洋溢着象征。在海明威的《丧钟为谁而鸣》扉页上,有一首约翰唐恩的诗:没有谁能像一座孤岛,在大海里独踞。每个人都像一块小小的泥土,连接成整个大陆。无论谁死了,都是自己的一部分在死去。因此我从不问丧钟为谁而鸣,它为我也为你。一首短诗,深深的震撼了余华,也激起了他内心的悲悯和同情之心。还有易卜生的培尔金特。书中有一个大概意思,我们每个人都是社会一份子,社会中的所有弊病,我们都有一份责任。而事实往往是: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觉得自己有责任。我们通常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其实只有在先读过了十年的书,有了很厚重的积累,才能在听到话后有所顿悟,获得新的感悟,才能胜过读过的十年书,得到新的提高。一部伟大的文学作品,背后是千万个伟大的故事,每一个不同的人带着自己的经历和感受,走进电影院,走进书本,走进故事,走进人物心中。他们在这里遇见,互相碰撞,产生共鸣,实现叠加,自己的人生代入到别人的生活中,也在别人的生活里找到了新的人生。虚拟世界开始影响了现实世界,开始借我们之手修改了现实世界,而现实世界又反过来,进一步去扩充,去完善,去丰满我们心中的虚拟世界。在这样的互相修改与激荡中,我们的人生像大河奔涌,不知不觉宽广了起来。在转过人生某个时刻,某个峡谷之后,我们会感到自己的人生豁然开朗。(四)伟大的作家,总是不断为自己设置新的障碍。余华爆料说,当初走上文学的道路,目的其实只是想换个轻松的事活干。干了五年的牙医,实在不想干了。觉得坐在文化馆里,喝喝茶,写写字,很轻松自由,于是就开始写小说了。真正写上了才发现,写作不是一个轻松的活。在写作的过程中,余华遇到过三个很大的障碍。第一个障碍是如何坐下来写作,看似简单,其实很不容易。想成为一个作家,就只有一个字,写。刚开始写作,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就逼着自己坐下来,硬往下写。然后就是第一篇,第二篇,写了1万字,再写更长的。很幸运的是,他写的第三篇就发表了。第二个障碍是如何写好对话,这是一个作家是否成熟的标准。起初驾驭不了对话,他是在写长篇小说,自然而然的解决了这个问题。先是在写作《在细雨中呼喊》的时候,人物开始有了自己的声音,他有些惊奇,但是尊重这个声音。接着是《活着》,一个没有文化的老农民,讲述自己的故事。在这个过程里,他跨过了更高的写作门槛。到了《许三观卖血记》,通篇都是对话了。通过让对话成为叙述,让叙述推进对话,让人物说话呈现节奏和旋律。这部小说之后,他再也不用担心写对话了。第三个障碍就是如何写心理描写。当一个人勿狂喜,或者心里悲伤时,应该如何表现他的心理状态。威廉福克纳的《沃许》,告诉了他关于心理描写的奥秘,那就是:当心理描写应该出现的时候,所要做的是让人物的心脏停止跳动,让人物的眼睛睁开,全部是视觉。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罪与罚》中,当拉斯科尔尼克夫,把老太太杀死之后,全部用人物的动作表达他的惊恐。还有司汤达的《红与黑》中,于连和德瑞娜夫人的情感,也没有所谓的心理描写。他终于明白,所谓的心理描写是知识分子虚构出来的,用来吓唬学习写作的小说家们的。这个最后的障碍,跨过去之后,写作对余华再也没有什么大的困难了。而一个伟大的作家,不仅要跨过障碍物,还要给自己设立新的障碍物,不断追求写作艺术上的新突破。比如司汤达的《红与黑》中,于连索菲尔向德瑞娜夫人求婚的场景。司汤达选择让伯爵大人在场的情况下,三人围坐在圆桌边进行,给自己设置了一个超级难题,把一场勾引写得像一场战争一样激烈。还有托尔斯泰,对安娜卡列尼娜最后自杀时的场景描写。把安娜一生的点点滴滴都描写出来,每一个句子,每一个段落都精彩有力。还有马尔克斯,在《百年孤独》中,对时间的卓越处理能力,让你感觉到,有时候一生就是一天,一百多年却用20多万字就解决掉。(五)愿你找到那条,月光下撒满了盐的小路。在写作的道路上艰苦跋涉之中,三个前辈作家像导师一样指引了余华走上文学坦途。第一个对他写作产生影响的作家是川端康成。他教会了余华处理小说细部的能力,而这种能力决定了一个作家能走多远,还告诉了他文学思维的开放性。在川端康成的一部中篇小说里,一个养鸟人养的鸟死了,他很悲伤。川端康成用养鸟人看到的母亲日记里的一句话,作为这个故事的结尾:母亲坐在死去的女儿的身旁,看着女儿心里想,女儿的脸生平第一次化妆,真像是一位出嫁的新娘。卡夫卡是余华的第二个老师,他不是教会了他什么写作技巧,而是让他明白了,写作是自由的,可以想怎么写就怎么写。从此他的写作开始无所畏惧。在卡夫卡的小说《乡村医生》里,他写了一匹马,说有就有,说没有就没有,没有任何逻辑性,但是却让人感觉很合理。威廉福克纳是他的第三个老师。他惊讶地读到福克纳在短篇小说《沃许》中,用了近一页纸,来描写刚刚杀完人的杀人者的心理。他用非常麻木的方式,把这一切通过杀人者的眼睛呈现出来,当时余华就感到,威廉·福克纳把杀人者的内心状态表现得极其到位。1987年,余华发表了《十八岁出门远行》,并凭借这部小说一举成名,受到了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和充分肯定。李陀,当年的青年作家们的导师级人物,指着手稿对余华说,你已经走在中国文学的最前列了。王蒙,当时的文化部长,专门在文学报上发文评论肯定了这篇小说的先锋意义,也因此保护了这部小说免遭资产阶级自由化的攻击。莫言,日后的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当时还在鲁迅研究院上研究生,和余华同学,并同住一个宿舍,以这部小说为素材,写了文学评论习作。此后,这部小说曾在一段时期进入了中学语文课本,被万千语文老师和学生们进行了多种多样的解读和分析,也许这就是经典文学的魅力和价值所在吧。《在细雨中呼喊》是余华的第一部长篇小说。而事实上,这部小说的初稿曾因质量不行被腰斩。当时的《收获》杂志编辑部和余华本人同时感到:前半部分不错,后半部分不行。编辑部为此专门成立修改小组研究意见,那边余华也回家重写后半段。后来没等编辑部意见,余华已经找到感觉改完了。再次回到编辑部,主编听说小说改好了,甚至还没有读就撤下其他稿件,把这部小说排在头条。充分说明了一个编辑部对一个作者的信任。《活着》这部小说,是先冒出了这个题目,然后才想怎么去写。这部小说也是余华第一次尝试以第一人称的角度进行叙述。找到这个角度非常不容易,在用惯常的第三人称角度写了一万多字后,突然发现不对,才慢慢摸索出来的。如何用一两句话,把福贵失去儿子的悲痛情绪表现出来,他沉思、探寻了很多,甚至耽搁了几天,才犹如神助找到灵感。最后是这么写的:福贵看到那条通往城里的小路,月光照在路上,像是洒满了盐。当一个作家,用朴素的语言写作,其实比用复杂花哨的语言写作更困难,因为前者无处可以掩饰,而后者处处都可以掩饰。《许三观卖血记》,原本是一个短篇小说,写着写着刹不住车,就成了长篇小说。为了等这部小说,国内名气最大的《收获》杂志,准备专门为他破例,开一个短篇小说专栏。而专栏开通后,却从第三期开始,一直等到第六期,这个短篇小说都没有写完,最后等来的,是一部长篇小说。《第七天》是一篇胡思乱想出来的小说,通过死者的世界来看生者的世界。余华讲了一件趣事,在挪威的一个文学节上做宣传时,一个外国教授正在朗诵这部小说的时候,余华突然发现,就在这块草地的后面,是一片巨大的墓地,墓碑像树林一样密集。后来他告诉这个教授,在你朗诵的时候,死去的听众比活着的听众还多。(六)一代作家的幸运,是因为巴金的长寿和《收获》的包容。余华和史铁生是多年的好朋友。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谈到写作的局限性,认为经验对人们的局限,首先是局限了人们的思维,然后又局限了人们的行为。余华和莫言,是鲁迅文学院的同学,并且在同一个宿舍住了两年。莫言写《酒国》的时候,余华正在写《在细雨中呼喊》,两人面对面坐着写作经常互相干扰。后来莫言从废品站捡回一本旧日历,挂在柜子上挡住视线,后来两人都顺利的写完了各自的小说。余华说马原是一个江湖中人,工作单位原来在西藏,后来离开西藏到沈阳,给辽宁文学院做活动,让余华,莫言,刘震云,三人一起把史铁生连同轮椅扛上了火车拉到沈阳。在沈阳待了一段时间,马原又飘到了海南,后来又到过北京。读完了马原的新书《黄棠一家》,余华感慨道,没有一种生活是可惜的,所有的生活都充满了财富。巴金的长寿,让这一代作家有足够的时间自由成长。像《活着》和《许三观卖血记》现在看来没什么问题,可当时一般杂志是不敢发表的,尤其是《许三观卖血记》,这个题材是卖血的,在一九九五年还是比较敏感的。《收获》是巴金的《收获》,他是杂志的主编,虽然李小林当家,可巴金这个名字挂在那里,就是一种力量,这些作家就是在这个力量的保护下成长起来的。当年《收获》发表张贤亮的《男人的一半是女人》以后,招致很多批评,说它是黄色小说,巴金就给编辑部写了一封信,说这是一篇好小说,风波才平息下来。当时杂志编辑部觉得,这批作家每个都有一股气势,感觉真是一个文学的黄金时代来临了,所以《收获》连着两年都做了“先锋文学专号”。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精彩。一个时代的精彩,靠的是一群勇于担当的人。一个时代的担当,才造就了一座座文学丰碑。感恩那些年对余华们这样的文学青年无比纵容的前辈编辑们,感恩那个先锋文学的黄金时代,为我们留下了如今一篇篇的经典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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