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陌直播怎么赚钱那些默默生活的人,在陌陌直播

没有网红,只陪你聊天。
人际关系日渐冷漠的当下,人们在交往时更加谨慎,社交恐惧症候在年轻人里流行起来。互联网的高度发达,为线上社交提供了更多可能,人们旺盛的表达欲似乎找到了出口。那么,我们变得快乐了吗?还是陷入另外一个困境,成为假性社交的囚徒?我们寻找到6位在陌陌开直播的普通人,试图理解,他们所代表的几亿中国人,沉迷于屏幕社交的行为逻辑。他们每个人都像一盏孤灯,只能点燃微不足道的区域,却缀连成片,照亮人间烟火。淹没在人海即使身处于上海的最中心街区,穿着荧光服的陈云也很难被人发现。凌晨三四点,她已经洗漱完毕,整顿装备,开始一天的工作。挥动扫帚,从一个路口到另一个路口,清理着如同毛细血管分布的街道。在魔都上海的巨型身躯里,像陈云这样的环卫工超过56000人。趁着夜色,陈云和她的同事们必须全力以赴,以便这座东亚最大的城市在黎明来临时,容颜焕发地出现在每个人面前。日复一日。陈云习惯了隐身。那种不被注目的感觉保护了她,使得她坦然地跟污渍垃圾打交道,安身立命,养活正在念大学的女儿。作为单身母亲,拉扯孩子的艰辛早已磨蚀掉了她身为女人的脆弱。她小心翼翼,害怕自己的工作给成长中的女儿增添困扰。大一开学那年,女儿忽然说她给的零用钱太散,不想要。那是一叠颜色不一的纸币,厚厚一叠,加起来才一百块钱。 陈云已经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了。从人迹寥落的夜里,清扫到人潮如涌的早晚高峰,除了偶尔问路的人,她几乎丧失了同世界的联系。像是某种故意,在热闹人群中被特别地孤立起来,就连女儿说好周末来看她,也突然被学校的事情耽搁了。 图|习惯隐身的环卫工人逼仄的出租屋里实在安静得怕人。陈云想要有点声音,看看周遭世界的人在做什么。怀着这种念头,误打误撞进了一个陌陌直播间,上面是比她年纪还大的大哥大姐在聊天、唱歌,结果,她一看就到了天黑。透过屏幕,陈云被这些家长里短的交流所吸引,她也想插嘴说上几句。扫大街的陈云开了直播,用的正是那台为了跟女儿联系才买的智能机。打开摄像头,她开始讲话,自说自话那种,从买菜做饭到女儿的近况,一晃过去了一个小时,陈云自己也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能说这么多话。直播间里开始没有人,到偶然有了几个人。 渐渐地,陈云习惯了这种打开摄像头说话的生活,她总跟手机凑得很近,屏幕上只现出半张脸,法令纹很深。别人问她做什么工作,她就直接说,扫大街的。 前一阵扫街崴了脚,直播间里热闹了一回,好些人都在出主意怎么治,说白醋泡脚会恢复得快。一个距离她15km的大哥说,可以送她去医院,陈云打趣说不想走路怎么去,自己又沉,这个年纪的女人身材都走样了。 “多重都背得动。”大哥说。陈云羞怯说不想折腾自己。实际上,她还是怕花钱,“听说给骨头拍张照片都要四五百。”不敢去医院,脚还是疼,“想剁了自己的脚。”页面上有人评论:“脚剁了,搞点黄豆,晚上熬汤喝。”一下把陈云逗笑了。 等脚好一点,陈云又上了直播,有个熟面孔进来问她脚怎么样了。一瞬间,她心里有些感动,那种被隔绝的隐身感消失了,她感觉被人看到,也被人挂念。来来往往,陈云的直播间从来没有超过十五个人。这个数字,在网红云集的直播行业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属于金字塔塔基上被埋没的那一层。通过直播,陈云找到和周遭世界联系的方式,她重新确认了自己的存在。穿着荧光服的她,没有才艺也不会表演,只是有一些抱怨,可这也没关系,在那个直播间里,她也是一个可以喊疼的人。逃离熟人圈在过去的几年里,直播成为大众生活的常态。每个人都有可能建立一个自己的频道,向世界各处的人们分享自己的想法和生活。虚拟的信号,通过如同神经般的网络通往每个人,就算是那些自认为不完美的人,也能找到他们的欣赏者。 余敏和陈云的女儿年纪差不多,也经受过学生时代同辈压力的滋味。有时,现实不仅仅意味着真实,也包藏着种种风险。余敏第一次直播,是被室友逼的。她不会唱歌,也被舍友逼着念了一遍周杰伦的《七里香》。 余敏来自中部一个贫困县,父母都是建筑工人,每个月的生活费只有1000块。大一时,她跟着室友逛了一次街,看着室友买了一条600块的only的裙子,此后,她再也没有跟着出去逛过。8平米的六人寝,六个床位自天花板往下,垂下床帘,大家各自看剧,睡觉,打电话。室友们都喜欢研究化妆护肤,聚在一起讨论每个人的脸型、眉形。余敏什么都不懂,在一旁等待她们的总结陈词,话题落点总在她身上:皮肤黑,眼睛小。她买了隐形眼镜,室友们围上来:“你眼睛那么小,戴得上吗?” 大学三年级,一位室友提议大家去直播,和周边的年轻人交换想法。余敏拗不过室友的反复催促,只好坐在直播间前。室友们都化了很好看的妆容,流行的桃花妆什么的。她素面朝天,只能默默把美颜模式打开。室友们的直播多的时候有上千人围观,余敏的直播间却人数寥寥。余敏一直怀疑,室友们就是为了衬托自己的优越感,才逼着她直播的。为了多一点点击率,余敏把自己直播的界面分享到朋友圈里。有个叫阿鹏的人在底下回复,说会去看看。余敏很快就看到阿鹏的ID从屏幕闪过,距离是839.5km。几秒钟后,阿鹏私信她:我看你直播,给你化妆的心都有了,不过你素颜也好看。 当时,余敏在心里感谢了手机滤镜,让自己也能伪装成好看的样子。之后,余敏直播,阿鹏有空就过去捧场,也常私信聊天。图|和阿鹏的聊天记录毕业后,余敏去北京工作,租房子时遇上房租高涨,余敏准备的钱不够。她试着问阿鹏,能不能借5000块钱,阿鹏二话没说就转了账,还勉励她“一起北漂,加油”。现在余敏没时间再直播,可还是会习惯打开软件。阿鹏住在土桥,她住在褡裢坡,距离是13.2km。想到在偌大的北京,有一个会为自己挺身而出的人,余敏就感到安心。 与余敏的不适相反,网友“小兔子”享受直播时被欣赏的愉悦。白天,她是襄阳一家医院的一名护士,被包裹在制服和口罩里。只能等到下班,她才能穿戴自己喜欢的衣服、饰品。像所有23岁的女孩子一样,她喜欢那些看上去美丽善良的东西。放假的时候,她会跟闺蜜坐好久的车去临近的大城市逛街,买衣服、化妆品。等买完回家,她才沮丧地发现,这些东西没什么机会派上用场。 面目清秀,皮肤白皙,一双欧式双眼皮的眼睛,天生就是美人胚子。听了朋友推荐,她在陌陌开了直播,想把那些平时没机会穿戴的衣物都亮出来。可是,换衣服并不是一个好节目,大部分时间她都只是坐在黑白格纹旋转椅,和附近的网友聊天。 为了增加直播间的气氛,她跟别的主播PK过人气。第一次,对面的主播是个老手,提议说要唱歌,看谁的礼物收得多,输了的人要表演撒娇。“小兔子”不会唱歌,也不会跟粉丝要礼物,狠狠落后了几百星光值(陌陌的积分名称)。惩罚环节,她红着脸尴尬地学了两声,那之后,她再也没敢连线。有时候粉丝会问:“给你刷游艇(6999陌陌币,价值约1000元),你给我微信好不好?”她就在那里笑,假装看不到。现实是现实,而直播是她的试衣间,她需要欣赏,但最好有一定距离。工作忙的时候,她的直播停过半个月,先前的粉丝走的走,名字改的改,剩下很少。重新开播后,有个原先的粉丝给她私信,说是就住在同一个城市,要给她寄礼物,问她要了家附近便利店的地址。她现在的粉丝已经有几百个人,没之前那么羞涩,会学着去接受别人的礼物和欣赏。有个女粉丝和她说:“不开心的时候,想到我家附近有你这么好看的小姐姐就觉得挺开心,给你送礼物只是感谢你开播,不要觉得负担。”靠近,才会有陪伴有了直播工具后,哪怕处在社会边缘、江河角落的人,也有可能因为地域接近,发生具体的互动。 惠州人小丁的烧腊店紧邻着一条废水沟,围墙上写满了卖迷药的广告,墙体的另一边就是鞋厂的拉膜车间。来到东莞之初,小丁并没有想好开饭店,他一度借住在表哥那里。两个人从穿开裆裤时就认识,反倒是长大后,讲话少了。两个人彼此陪伴,吃饭出门不发一言,却没有难堪。 开饭店的钱,是父母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留给小丁结婚用的,问题是这钱一直没法派上用场。小丁基本不和食客聊天,他知道这些工人一天下来,都很累了。于是,这家饭店的前半月,稀稀拉拉只来了十多位客人。店里寂静,只听得到周遭工厂的机器轰鸣和路上卡车过路的闷响。为了生意好起来,小丁安排了灯箱放到路口,也开了直播,名字曾叫“用好油·丁记烧腊”,想要一些周围的人看到。小丁嘴笨,这是他仅能想到的办法了。每天早上六点,小丁的直播间和他的饭馆一同开张,直播手机就固定在挂烧腊的玻璃柜上。图|烧腊档“吃点什么?”“要多少钱的?”“要辣吗?”“(付款)扫这里。” 这几句话,是这个直播间里仅有的台词。小丁坐在玻璃罩后面,时常在没有客人的时候望着门外发呆。固定的画面里唯一的动态是,小丁拿着白色小风扇驱赶苍蝇。半个月过去,小丁的直播间突然有了十几个人,店里客人也多起来。“有些客人是刷附近的直播找来的。”小丁说。房租低,回本简单,有了这些客源,小丁感到饭店可以开下去了。中秋节那天,进来一个女孩,她点了份饭之后,边吃边掉眼泪。“可能是想家了吧。”小丁本想上去送张纸巾,但终究没去,他想:来这么偏僻的小店吃饭,不就是图个安静么。 偶尔饭点过了也有人点单,他在柜台记账时,会看一眼直播间。有人在问:还有叉烧吗?有的话我过来。小丁拿起一段叉烧,比划一下,说:“只有一段了,我给你留着。” 下单的客人很晚才到店,小丁麻利地给他切了肉,热菜添饭。客人吃得很快,想必是饿坏了。 直播间里的人,有时会忧心他店开不开得下去,小丁开始把镜头对准门口。从门口看出去,是工厂的废气排放口冒出白色气体。 锅灶里的水蒸气,把店里的灯光变得柔和。灯光下,小丁埋着头发着呆,守着这一间小小的店铺,食客们也埋头吃饭,付钱,然后不辞而别。如同一束光照,小丁和他的饭店嵌入了这个世界工厂级别的工业区,在机器和水泥中,经营起一处柔和的所在。那些在流水线筋疲力尽的人在这里可以停下来,享受温热的食物。不爱说话的小丁,喜欢和这样一些相逢不相识的人不言不语的状态,大家一样年轻却都不怎么光鲜,刚好可以互相陪伴。 饭店仍旧每天开张,碰到有人在直播间问店子会不会倒闭,小丁会告诉他:我一直还在这里。 寻找爱的可能现实世界里,每个人都看上去像是一座孤岛。直播为当下人际交往提供了一种新的可能,人们在网络萍水相逢,在现实中接触相识,从一个个孤岛上出发,彼此选择、连接,释放出亲近的善意。一脸胡茬的阿文,刚刚30岁出头,喜欢唱歌和表演。在做直播之前,他是一名群众演员。靠着形象不错,他渐渐从没有台词、不露脸的普通群演,到有台词和特写镜头的特约群演。有一年夏天的雨季,小文扮演一部古装戏的小配角,领到的戏服破烂不堪,拙劣的头套上还残留着酸臭的汗味,戏拍下来,粗制滥造,最后竟也播出了。图|阿文在中央电视台梅地亚中心演唱不太成功的演艺生涯后,阿文转向做直播。定位在北京附近,他经常一连直播11个小时,每条跟他互动的私信,他都会回复。靠着爽朗的性格,阿文渐渐有了自己的粉丝,这可是他多年演艺生涯都没能达到的成就。 粉丝里有个女孩叫遥远,经常缠着阿文聊,阿文也不烦心,最晚一次陪着遥远聊到了凌晨两点。遥远的父亲得了癌症,已经是晚期,经常会发脾气。遥远打开了直播,给父亲解闷儿。偶然的机会父亲看到了阿文,觉得这个小伙子长得干净,说话也很有礼貌,经常看着视频就笑开了。 最后的日子里,父亲产生了一个疯狂的念头,他通过私信联系阿文,希望能撮合女儿和这个能逗他开心的主播。面对父亲的提议,遥远只好随声附和,毕竟这是能让父亲开心的事情。父亲过世之后,遥远情绪不好,不小心出了车祸。躺在病床上,她还是抱着个手机,在直播间和阿文互动,分享自己的病情和想法。医生觉得玩手机会影响康复,却也拿遥远没有办法。“医生怎么说?”“恢复得挺好,不过还要三个月才能走路。” 两个人像老友一样聊得有一搭没一搭的。隔着1200km,原本互不相识的两个人,探讨着生老病死的终极命题。阿文感到被信赖,被一个女生这样无条件地陪伴着,“在她需要时,我会买个火车票去看护她。”阿文劝遥远多睡觉休息,这样可以早日康复。可遥远总是记不住,被医生责骂也不愿意放下手机,还是要守着手机看阿文上播、下播。她还计划着,等病好了,就去阿文的城市打工。 打开陌陌的直播页面,会看到数以万计的素人直播,按照距离的远近分布。多数时候,直播的内容并非是歌舞那些高观赏性的节目,而是一茶一饭的烹饪,漫无目的的写字,或者就是一张不精致的脸在屏幕前闲聊家常。在虚拟世界里游荡的眼睛,会在不经意的时候停驻观看,在短暂的时间里,像是亲友一样,彼此恭维或者言语抬杠,在见面时相逢一笑。这是生活的本身。所有人都在寻找着,获得着。就像遥远知道,阿文的直播间是家的一部分,是她和在天上的父亲的一种秘密联系。作者马拉拉,媒体人编辑|雷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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