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an class赵刚|湘三统

趙剛︱湘三統:2018年8月湖南紀行 编者按: 今日保马推送赵刚老师的文章《湘三统:2018年8月湖南纪行》。游历湘地所见人文风物,使赵刚老师更深切地感受到在反帝反封建的革命传统中形成的民族共同体。他体认出“從陶淵明到曾國藩到毛澤東”所象
原标题:赵刚|湘三统趙剛︱湘三統:2018年8月湖南紀行编者按:今日保马推送赵刚老师的文章《湘三统:2018年8月湖南纪行》。游历湘地所见人文风物,使赵刚老师更深切地感受到在反帝反封建的革命传统中形成的民族共同体。他体认出“從陶淵明到曾國藩到毛澤東”所象征的“湘三统”,进而呼吁“何不並古今、超左右,一而通之!”此文与昨天的推文《丁玲的“左”与“右”》有一个交汇点,那就是丁玲。两篇文章都强调丁玲具有真诚的信念,理解了这种真诚的信念,也就理解了丁玲在新时期种种被斥为“极左”的言行并非一种表演或受到迫害的表现,而是她自觉将革命实践内在化的结果。在新时期变化的形势下,她仍然坚持做坚定真诚的革命者。本文原载《两岸犇报》第184期,感谢赵刚老师授权保马推送此文!旅行還是很讓人長見識的。好比,以前是知道湖南人愛吃辣,是比四川人「不怕辣」還高一等級的「怕不辣」,但我並不知道,其實,湘菜的辣,其實是一個歷史事件,是明末引入包括辣椒在內的南美作物,這才讓辣椒成為湘菜不可或缺的食材。因此,要說湖南人天生愛吃辣,是比較勉強的。更何況,追根究底,今天所謂「湖南人」,也不是從神農黃帝以來就世世代代定居湖南。中國歷史上的人口流動太厲害了。以前,我聽過「湖廣填四川」,但我這回才知道還有「江西填湖廣」。據信,湖南人毛主席的家族就是原籍江西。這些大規模人口流動,很多是發生於改朝換代的大變局之際,例如元末明初、明末清初。還有,以前我老是聽說中國文化裡很重要的一個節目就是「圓桌文化」,大家同肴共桌而食,這回才知道,其實中國人的主要飲宴方式曾經還是以「分案而食」(有點兒像是今天日韓的「個人定食」那樣)為主要方式,而且還一直延續到宋之前。所以,旅行讓人長見識,也從而有機會讓人不會因閉塞而自以為是;把人為的、歷史的,說成是「天然的」。如今,除了日月星辰山川之外,我質疑一切「自然的」,尤其是當有權者特別如此宣稱時,而之所以如此又往往並非由於可憐的閉塞。以上是我八月中下旬與眾多新舊友好在一個炙熱的,有著雷陣雨的午後,在長沙的「湖南博物館」所取得的一點點小見識。這個博物館以「馬王堆」的漢墓出土文物為其鎮館之寶而聞名中外。但去了才知道,「馬王」是俗傳,其實是一個侯爵的墓。侯爵的夫人名叫辛追,她有保存相對完好的屍身,給逛博物館的人三五成群嘰嘰喳喳俯瞰探望。於是我當場不免想像(也許多餘),辛追若有靈,她會覺得不勝其擾嗎?人民是有知的權利。但是,如何讓觀看合禮合情,使死者與生者皆得其宜,恐怕還是得有一番斟酌吧。這裡暗藏著中國人情理與西方博物學的衝撞。自助旅行有自助旅行的好處,跟團也有跟團的好處。後者可能猶有勝之──如果導遊超優的話。我們這回的帶隊導遊就特別好,有「金牌導遊」之名。但除了他之外,我們所有訪查之處的導覽,也都可以讓人豎兩個大姆哥。那位湖南大學的、理著平頭(湖南漢子好像特別喜歡推平頭)、青色衫褲,神采奕奕的導覽老師,就特別能讓人記著他。整座嶽麓山,在他的深情講說下,似乎都跟著中國近現代史微微地律動起來了。這位專業是馬列學說的老師,險險地站在長沙會戰國軍指揮官薛岳建在山窪裡的戰地指揮所前的水池邊,面對著太平遊客的我們,不時舉起手,好像特定又好似籠統地指向八方山巔,說如今這座鬱鬱蔥蔥的山,當初哪一塊方寸之地沒有流過負傷的、戰死的國軍的血呢?「青山處處埋忠骨」竟而不是詩。對於這樣地以超越國共界線,重新以全世界的、全民族的反法西斯帝國主義侵略抗日戰爭的感情與視野看歷史,讓我感動。怎麼在今天亡史喪本媚日反中無所不用其極的台灣當權者的操弄之下,重新將台灣的近現當代歷史與全中國與全世界的反法西斯帝國主義鬥爭的環節,重新扣合起來,是歷史給吾輩的挑戰。國民黨領導的抗日固然不應抹煞,台灣從乙未以來的不絕的、英勇的人民抗日也應牢記。嶽麓書院山門在嶽麓山上,有一株一千七百餘歲的,植於漢晉之時的羅漢松,竟然在千百年間挺過天雷地火與日寇狂轟,真是不容易。這棵老樹,那真是蒼勁崢嶸。青衫導覽說他每年都帶學生來這兒看這棵樹,從少壯青春一直看到老之將至,人將老矣,而樹猶如此。人生如此短促,能不努力嗎?──他如此感慨。來自「國境邊陲」,與樹共生共榮的達悟族健平兄,尤其感動。據說蘭嶼是台灣羅漢松的故鄉,但連閱樹無數的他也不禁驚嘆:「沒見過這麼大歲數的!」。天地悠悠,蘭嶼長沙。「惟楚有才,於斯為盛」。湖南從宋代以來,就是經濟與文化地位越來越重要的中國南方的一個學統與道統中心。近代以來,更是出了無數重要人物。到湖南,有一個很尖銳的感覺,而那是在大陸很多其他地方行走所沒有的,就是整個中國歷史似乎濃縮在湖南──尤其是近現代史,從湘軍到同治中興到戊戌變法到民國成立到農民運動到中共的艱難興起,一直到抗日戰爭……。在這所有的歷史關節中,湖南人無役不與,從學術到打仗到革命。所以旅途中,聽到一句這麼描述湖南人本事的話:湖南人會養豬,會讀書,會打仗。在這個耕、讀、軍的「傳統」中,我們看到了湖南人的某種「篤實」(也許正是反映在「會養豬」上頭)的文化與精神傳統,不分左右,在這裡與那裡明滅著。我在曾國藩的故居(與家書)中看到它,在新民學會的舊址中也看到它,在國民黨企圖振作自己的(但失敗了的)努力中,也看到這股湖湘精神。我不太知道該怎麼準確描述那種精神,但大約是一種因看到中國封建文化末期所展現出來的虛偽因循作戲扯淡的精神狀況,而萌生的自覺、悔悟與力行吧。因此,有中共「建黨先聲」之稱的「新民學會」的五條紀律的頭一條就是「不虛偽」,而新會員入會的四條標準中,頭兩條就是「純潔」與「誠懇」。而時間拉回更早的十九世紀中,從曾國藩侯邸的建築就能清晰感受這種精神。我從來沒見過說著這種語言的中國古建築,格局雖大,但顯露的不是奢華繁複驕貴而是剛毅簡單樸實;沒見到哪怕是一根雕樑畫棟。我在所有這些之中看到了從曾胡羅江到蔡和森毛澤東到丁玲──這是湖南,以及魯迅陳映真──這是跨出了湖南以至於全中國,幾乎是所有志士面對中國狀況所構思的一條中國道路,而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道德與思想主體的重構。動盪革命年代需要它,太平反腐年代需要的不會更少。而一個矯情作戲的島嶼,也許更需要它。丁玲 1981年秋访美期间,丁玲在聂华苓陪同下会见苏珊·桑塔格夫妇。於是,在常德人丁玲的紀念館中,最讓我感動的就是她有一種真誠的信念,而我會感動難道不是因為我欠缺?人能無私的付出,不容易,能犧牲更不容易,但如果經過付出與犧牲,所得來的卻是見疑與侮辱,而這個人卻能不忘初心,無悔地堅持下去,那就極不容易了。而這大概就是丁玲的寫照吧。資料豐富的紀念館裡,最讓我震撼的,卻是這麼一句話:「人,只要有一種信念,有所追求,什麼艱苦都能忍受,什麼環境也都能適應。」上了車,我和莉青說,我還算幸運的,在這個逼庂的島嶼上,也遇過有信念有追求的人,那就是陳映真先生與卑南族的頭目哈古,雖然他二人所相信與所追求的並不同,但都因為內在的真實,而散發了光與熱。其實,坐在我們后座的那位看起來那麼風趣隨和時出驚人甚至噴飯之語的林先生,又何嘗不是?他幾十年來的信念與追求,就是把被政治與學術所壓制掩蓋扭曲的那段原本纏繞於兩岸之間的霧峰林家的家族史,當然也是中國近代的國族史,給說清楚。從他那總是以「我們家」啟始的敘事,讓我對當代台灣史編纂的鬼影幢幢、黑洞處處,更能體會一二。丁玲紀念館中的丁玲讀書照常德市風光秀麗宜游宜居,連我這個路過的人都起了小住個一年半載的想頭──雖然自知是一無厘頭狂想,畢竟,豈止是秦,什麼都避不了,我跟秀慧說,桃花源記其實是一篇反烏托邦文字,而劉子驥先生也不真是什麼「高尚士也」;那是陶氏反諷。根據考證,常德,古稱武陵,恰恰是陶淵明筆下的桃花源的所在。導遊郭先生也是一位朗讀者,給全車人朗讀了「桃花源記」:晉太原中,武陵人,捕魚為業…...。我也不知道哪根筋過敏了,在聽到「男女衣著,悉如外人」時,感動莫名。後來,我琢磨我的感動,大概是一種對於不論世變如何,而文化傳統卻不輟如斯的想像的感動吧。孔子衣袍右紉,到漢馬王堆時,右紉如故。同樣,桃花源裡的老少雖然自有時空,卻依然還是在那個所從來的文化共同體之中。這太奇異了!大概就是由於這個跨時空的一體感、斷中的不斷,讓我感動吧。所以,當我聽到一個同行朋友提出另一種解釋:「悉如外人」的「外人」是「外國人」(也就是與晉時之人不侔的秦時之人)時,我特別悵然。一個人總得要屬於某種大於自己的整體吧。這並不是專屬「右翼」的感情,左翼也需要,而且不只是「階級」感情,也要有一種被傳統、被反帝,被反殖所灌溉的「民族」感情。這經常是不矛盾的,尤其是當我們放眼於第三世界之中時。在憑弔楊開慧故居時,我聽到導覽女士轉述的一句話,也為之感動。她說,毛主席告訴才獲悉在抗日戰爭中已經死了多年的兒子而處於悲傷的楊家老人說:「他已經和千千萬萬的年輕人一樣為國家犧牲了。請你們不用難過(大意)。」我和藍波說,毛澤東真會安慰人啊,藍波點頭。的確,當生死大事被賦予了一種大於自己的意義時,那就超越了具體的生死,從而,安慰了生者的至親。湖南行,讓我有機會登岳陽樓,清風徐來,一觀浩渺,遙想滕范。更讓我聆聽並想像那從陶淵明到曾國藩到毛澤東(以及其他無數先行者)所傳遞下來的夙昔典型。我跟自己說,他們仨大概也象徵了一種「湘三統」吧。那麼,何不並古今、超左右,一而通之!保马POURMARX微信:pourmarx责任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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