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烟比抽烟高雅女性在大街上抽烟=放荡,在家里抽烟=高雅

一线城市出烟民。 刚来到北京的时候,我简直惊呆了。北京街头,最大最常见的旅游景点已经不是朝阳群众了,而是吸烟群众。 走三步就能看见一个人准备点烟,十步就能看见一个人去垃圾桶旁边扔烟头。 而且,几乎每座看起来光鲜亮丽的写字楼,都有一个乌
原标题:女性在大街上抽烟=放荡,在家里抽烟=高雅一线城市出烟民。刚来到北京的时候,我简直惊呆了。北京街头,最大最常见的旅游景点已经不是朝阳群众了,而是吸烟群众。走三步就能看见一个人准备点烟,十步就能看见一个人去垃圾桶旁边扔烟头。而且,几乎每座看起来光鲜亮丽的写字楼,都有一个乌漆麻黑,烟头满地的楼道。抽烟的同事只要问一句“抽烟不?”,便可以临时组建一个小型团建。而不抽烟的人是绝对掺和不进来的。与我们的传统观念相悖的是,这项集娱乐、休闲、放松、社交为一体的吸烟活动,并不全是男性参与,我甚至怀疑,一线城市女性烟民的数量已经可以和男性烟民数量抗衡了。如今,女性吸烟已经不再是什么新鲜事,但仍不可避免地会遭到非议、鄙视、和偏见。我们请来了未读君的朋友宫子,来给我们讲一下女性的吸烟史和去污名化。1在魅态摄影史中,有一张已经成为经典的照片,《吸烟的苏西》:|英国摄影师尼克·科纳特,《吸烟的苏西》,1988年这张照片的每个角落都充满了魅力,除了浓郁并略显诡谲的背景色外,还有对比强烈的光线,模特的坐姿,扭曲的手腕,由设计师特制的服装,以及很重要的一点——从苏西的指尖缓缓升起的香烟。可以说,这根香烟让整张照片具有了强烈的现代感,为照片中的模特增添了反叛与自由的精神意味。假如没有这根香烟,她或许只是摄影师镜头下又一个时装模特,而现在,她成了整个摄影过程的主角,以及美学张力的中心。然而,想象一下,假如在这张照片里,苏西手中拿着的不是一根现代工业生产的香烟,而是南美的粗雪茄,那么整张照片是否还会有相应的美学效果?为什么现在商店里能买到的,只有纤细和更纤细的卷烟?而当我们提到雪茄或大烟斗的时候,脑中蹦出的总是带着金戒指的手指,福尔摩斯式的鸭舌帽以及留着八字胡的老男人——总之不会是年轻的男士或女士。2在现存的作家与艺术家肖像照中,有一大批人都会叼着一根香烟出镜,而选择雪茄和烟斗的人实在寥寥——更不用提烟枪、水烟和鼻烟了。除了哲学家萨特,他会选择烟斗是因为他坚信烟斗在哲学上属于“存在”,而香烟属于“虚无”。|吸烟的萨特如果把香烟视为定格画面上的一个符号,它总是具有太多意味,让它的使用者们具有一种额外的气质,让那些叼着香烟的作家看上去总是在乐观或悲伤地思考着什么,让女性显得更具叛逆和个性。|诺奖诗人辛波斯卡说起香烟的历史是这样的。15世纪末,西班牙在印第安人中发现了一种被称为“达巴科”(Tobacco)的魔草。当地人把这种植物晒干,然后卷在棕榈叶里吸食。它的形态远比现在的雪茄还要粗糙,即使最精巧的一种,其直径也超过了手指。这种烟草传入欧洲后,由于需求量、种植量和进口量都足够庞大,烟草价格迅速下降,成为普通大众也能消费的日常用品。当时欧洲人吸食烟草的方式和印第安人差不多,要么吸卷烟,要么用一根改良版的烟枪,唯独法国例外。作为推崇贵族气质的法国,他们无法接受像野蛮的印第安人一样的吸烟方式,他们只接受鼻烟。而且,直到18世纪以前,女性抽烟在法国都被视为一项禁忌,与之相对的,法国男性抽烟则被列入贵族的礼仪规范。到了19世纪,雪茄在大众化的同时成本也不断攀升,于是法国人开始用纸卷烟,它比雪茄更精细,更易燃,便捷快速,更有现代化的意味。与雪茄相比,纸卷烟也显得更轻盈,于是雪茄开始成为男性的象征,而烟卷则逐渐女性化。31924年的万宝路广告,在首次出现时主打女性市场,并设计了过滤嘴,让吸烟看上去更加优雅体面。香烟也在形式上更加女性化。|1924年的万宝路广告二战期间的美国士兵把万宝路、骆驼、好彩等香烟带向了全世界。战后,万宝路也改变了销售思路,开始在海报上使用牛仔或强健男子的形象。无论是男性还是女性,香烟都让那个时代的性别特征更加明显。而谈及具体的女性吸烟形象,还需追溯到文学与影视作品。1848年,法国诗人波德莱尔的文章中出现了“香烟”这个词,在《1848年沙龙》里,波德莱尔把阳性名词lecigare变成了带有-ette的阴性词cigarette,以此暗示香烟所具有的柔媚特质。在19世纪的大量法国文学作品中,想让一个女性角色显得邪魅、放浪、诱人,最好的方式就是把她和香烟写在一起。在这些作品中,又以法国小说家梅里美塑造的“卡门”影响力最大。|《卡门》剧照在当时的法国,女士吸烟依旧带有禁忌色彩,男士也最好不要当着女性的面吸烟,但是卡门十分喜欢香烟的味道。随着《卡门》戏剧的走红,这个魅力十足的角色也让香烟染上了卡门式的女性色彩:自由,叛逆,激情。4在18至19世纪,法国诞生了大量与社会风俗相关的文学作品。香烟在这些作品中从不缺席,但也并未与正当的情爱关系联系在一起,它们大多出现在妓女的手里,当被男方抛弃或者被警察质询的时候,通常会靠在墙角抽一支香烟,男性亦是如此。当时的妓女经常被称作“吸烟的女人”。女性在公共场合吸烟,终归不算一件体面事。她们看起来总是带有情色意味。这种情况直到20世纪20年代之后,得益于欧洲的女性解放运动、美国的烟草广告和好莱坞电影,才有所好转。|手持香烟的香奈儿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欧洲的女性也开始寻求自身解放。女性喜欢剪短头发、穿长裙,并迷恋加长的烟嘴。就像摆脱袜带和胸罩一样,吸烟成为了象征自由的行为。大量的运动员、作家和艺术家也提倡女性大胆吸烟,并将此视为一种魅力。|奥黛丽·赫本,手执一根长烟杆在《蒂凡尼的早餐》中,奥黛丽·赫本的那根烟杆枪犹如一根魔术法杖,在多年之后,这成为了赫本的形象标志。这种长烟杆既是时代的象征,也是香烟女性化的极致——想象一下,如果让五十岁的美国西部金矿主叼着一根纤细的长烟杆,画面会失去美感显得十分违和。5而在大陆另一侧的中国,烟草的发展也与女性染上了关系。不过这并非得益于某部文学作品,中国女性与烟草的联系更多地来自现实。烟草在16世纪便经由菲律宾传播到中国福建。到了17世纪末,烟草在中国已经极度流行,上到精英人士,下至黎民百姓,无论男女都有吸食烟草的习惯。清朝诗人厉鹗写道,“今日伟男髻女,无人不嗜”。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在清朝连部分儿童都有吸旱烟的习惯,当时的父母相信吸烟能帮助小孩子抵御疾病,强身健体,而女子吸烟自然更不是稀罕事。这与满清贵族喜欢吸烟袋的习俗有关,也与江南人文坚信烟草有益于身体健康有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中医都坚信烟草有入药作用,对人的身体健康有益无害,被誉为能治百病的灵丹妙药。但在中国古代,女性吸烟也有诸多禁忌。其中一项便是不能在公共场合当众吸烟,否则会被视为行为不检、有损清名。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吸烟女性与性暗示之间的关联由来已久,在明代的青楼中,江南名妓便会用香烟招待客人,与来者饮宴交谈。“烟花”成为妓女的委婉称谓。而在如《儿女英雄传》之类的清代小说中,也描述了香烟和性之间的联系,男性也认为香烟具有辅助性事的功能。|明清时期描绘女性吸烟的画作但与这种情况相对的,则是吸烟女性的另一种身份:精英妇女。在明清时代,大多数女性都吸烟,而上层与底层的区别则在于吸烟的场合。在公共场合与陌生人面前吸烟是放荡的、底层的行为,而在私密场合吸烟则视为良好教养,尤其是文人阶层,他们很喜欢在优雅的空间里和女性一起吸烟,谈论风雅,并且以“烟花”为题材作诗。至于为什么普通女性没有办法像精英妇女那样在私密空间抽烟,则有着各种客观因素的限制。例如,普通女性必然只能居住在简陋的房屋中,没有打理的丫鬟,也没有文人集会,即使在私密的闺房里抽烟,香烟散发的味道也会弥漫整个房屋,而精英女性的生活空间要宽敞得多。不管怎么说,吸烟女性的这两种割裂的身份一直被保持了下去,并且在不同时期遭遇了污名化。6最近的大半个世纪,吸烟的女性则迎来了一段更加污名化的时期,吸烟开始与奢侈糜烂、资产阶级情结、不守规矩、毒害民族等价值判断联系在一起。据资料统计,在建国后的一段时间内,中国女性吸烟的比例降到了历史新低的3%,与明清时期几乎人人吸烟的状况形成鲜明对比。倘若基于吸烟有害健康的考虑,所以放弃吸烟,这对身体来说是个很好的选择,但禁烟这一行为不应建立在“污名化”的基础上。“吸烟=不正当女性”的观念影响了中国很长一段时间,除了观念之外,吸烟也与现代中国的女性独立有着密切的联系,在女性地位低下的时期,她们的个人收入只能拿来养家糊口,没有经济能力来承担烟草的开销。因此,当今天的年轻女性开始重新拿起香烟的时候,它具有了很多意味,包括自由叛逆的精神、独立的社会地位以及单纯的美学魅力。当然,我们无需再给“吸烟”这个行为赋予太多解读意味,尽管它看上去是一件与“现代禁烟社会”相悖的举动,它在形象背后总是会有些意涵——但就像人在某个时刻需要喝一杯酒排忧解愁,或者感受一下人生虚无一样,吸烟也不过是诸多日常行为中的一种。相对于“大众吸烟时代已经过去了”的期待,我们倒更愿意说“大众给吸烟者赋予某个形象意味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而最终,一种更舒服的状态或许是:让吸烟与否成为一个稀松平常的选择,一件只与在场的人健康相关的事情,一个与任何文化标签无关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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