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an class醉|刘荒田

文/ 刘荒田 一位朋友问我,为何从来不写喝酒,醉酒?我想想,倒也是,因为我不怎么喝酒。我的这一短板,20年前就被一位诗人朋友指摘过:“从来没醉过,写个屁呀!”是啊,我当不成好作家,一个原因就是和酒精无缘。 醉,这辈子只有过一次。距今近5
原标题:醉|刘荒田文/刘荒田一位朋友问我,为何从来不写喝酒,醉酒?我想想,倒也是,因为我不怎么喝酒。我的这一短板,20年前就被一位诗人朋友指摘过:“从来没醉过,写个屁呀!”是啊,我当不成好作家,一个原因就是和酒精无缘。醉,这辈子只有过一次。距今近50年的1969年,当躬耕垄亩的知青。春天,乡亲的女儿出嫁,邀我去喝喜酒。那年代,肚皮都塞不饱,垄断酒业的供销社只卖掺和酒精的番薯酒,味道不怎么样。我经不住乡亲苦劝,灌了大半碗。新娘子这头被迎亲的自行车接走,我便倒在床上。不是烂醉,而是难受,仿佛有壮汉挥十八磅铁锤一下一下地敲打太阳穴,嘭嘭然。恨只恨醉得不“烂”,瞪眼半宿,忍受有节奏的折磨。从此对酒敬而远之。还逐渐地,对酗酒形成生理的厌恶。自找罪受,还有比这更混蛋的吗?同时,对酒酣之乐充满憧憬。读旧体诗,从来没见过一首控诉酒的。遭贬谪、受放逐的苏东坡,有一年除夕写了一阕《西江月》,词末加注:“顷在黄州,春夜行蕲水中,过酒家,饮酒醉。乘月至一溪桥上,解鞍曲肱,醉卧少许。及觉已晓,乱山攒拥,流水锵锵,疑非尘世也。书此语桥柱上。”“乱山攒拥”写酒醒后睁眼的幻觉,绝妙。如果他的“春夜行”是坐船,那感受可借用唐人的诗句:“酒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在星河。”至于“书此语于桥上”,可推知笔墨是随身之物,兴致来了就以墙壁当纸,论“涂鸦”,可是最高级别。酒仙刘伶,吩咐人扛锄头尾随,吩咐道“死便埋我”。如果有人跟随酒后的坡翁,将他所题的文字勒石多好!不但心向往之,也尝试过。但不敢公开,但凡赴正式非正式宴会,我都限于浅尝,为了怕被灌醉出糗的缘故。岁暮天寒,风声嘶吼,独自在家,读了会儿杜诗,想了阵子心事,打开一瓶五粮液或茅台(天晓得是不是假货),倒满迷尔瓷杯,仰脖灌下,挟一块卤猪头肉止呛。三杯后,脸酡红,心跳怦怦,脑子响起“锤击太阳穴”的预警,马上停下。这样的试验有过几次,结论是不好不坏。但总是把酒忘记掉,即使来了客人。愧对酒柜里的“人头马”和“行者尊尼”,买下已一二十年。李白诗教我们知道喝酒何等痛快,这种唾手可得,也未必是昂贵的享乐,我错过了。可惜吗?遗憾吗?有一点。但我拿酒后呕吐狼藉,醉驾,乱性,来抵挡朋友们惋惜的目光。最新的例子是今天,美国某州的高速公路上,一人骑白马驰骋,被巡警拦下,查出他体内酒精浓度超出两倍。“白马”缺的是潇洒的“王子”。如果把人生的快乐定于“发掘潜能”,那么,我在“能喝多少酒”一项,得分近于零。但我不是滴酒不沾,只是远远未到微醺就停杯。也不是沾唇辄醉,我父亲26岁那年,和好友打赌,晚上一个人灌下四瓶一斤装“永利威”(一种威士忌),脸不改色,步行回家,洗澡,就寝。反倒是打赌者越想越怕,半夜来敲我家的门,看有没有发生酒精中毒。问题是,即使父亲的酒量能遗传,我也闲置,弃置。好在,套鲁迅的话:挽联写得好无非是挽联写得好。能喝酒也无非为烟酒专卖行业多贡献了钱财,尽管国内兴大吃大喝那阵,好些豪饮者被当成单位的选手或压阵的。尽管这么说,除非我发老来疯,“从未醉过”的记录谅可继续保持。想反悔,想补救,也为时已晚。上世纪九十年代曾被某诗刊列为“中国十大诗人”的纪弦先生,活了100岁,生平贪杯,留下醉酒逸闻无数,他生前多次对我澄清:“我的诗都是不喝酒时写的,醉了哪能写?”(本文刊于2018年9月30日解放日报朝花版)这是“朝花时文”第1710期。请直接点右下角“写评论”发表对这篇文章的高见。投稿邮箱wbb037@jfdaily.com。投稿类型:散文随笔,尤喜有思想有观点有干货不无病呻吟;当下热点文化现象、热门影视剧评论、热门舞台演出评论、热门长篇小说评论,尤喜针对热点、切中时弊、抓住创作倾向趋势者;请特别注意:不接受诗歌投稿。也许你可以在这里见到有你自己出现的一期,特优者也有可能被选入全新上线的上海观察“朝花时文”栏目或解放日报“朝花”版。来稿请务必注明地址邮编身份证号。责任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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