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打开古希腊哲学和悲剧之窗，让我们聊聊《厄勒克特拉》里的“正义”问题—古希腊哲学到底是怎样一回事？—为什么会有人在古希腊这样一个时候开始哲学这门学科？—待我们慢慢走入哲学的深沉之中后，进入到古希腊哲学中对于“正义”问题的探讨，尤其是对《厄勒克特拉》这部剧中索福克勒斯（《厄勒克特拉》的作者）对于“正义”问题的探讨。看看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带给我们什么样的启发？上海话剧艺术中心探秘古希腊瑰宝系列活动之一，“戏剧·对话”讲座之《古希腊哲学和悲剧》讲座近日在上海国际舞蹈中心实验剧场举办，来自复旦大学哲学学院外国哲学专业讲师王纬老师为主讲嘉宾。这位毕业于普林斯顿大学古典学系的博士小哥哥在讲座上用中文、希腊语、英语三种语言切换自如的模式为大家就上述问题一一做了解答和分享。积极好学的主页君认真听课做了笔记，现在就分享给没能来参加讲座的你~讲座概要三个关键词一、时间（chronos）：哲学家和悲剧家的活跃时间哲学和悲剧的产生和发展的时间关系是什么？二、空间（topos）：空间的拓展和早期希腊哲学的兴起哲学，作为一种思维方式，为什么会产生？哲学和悲剧有什么关系？三、言说（logos）：阿那克西曼德箴言和《厄勒克特拉》中的“正义”（dikē）对于哲学和悲剧来说，正义是什么？正义为什么是成问题的？课堂小笔记1、希腊语”logos”除了有“言说”的意思，也有“思想”的意思。2、阿拉克西曼德的箴言是人类所拥有的最早的古希腊哲学文本。时间课堂小笔记1、公元前600年至公元前350年，这个时间段是古希腊文化发展的繁盛时期。2、泰勒斯是历史记载最早的哲学家，他提出“万物的本源皆是水”。3、赫拉克里特提出“万物的本源皆是火”，他是“世界永恒的流动”和“永恒的斗争”观点的代表者。4、埃斯库罗斯是第一位著名的悲剧作家。埃斯库罗斯、索福克勒斯、欧里庇得斯三人为古希腊三大悲剧诗人。5、柏拉图是苏格拉底的学生，他活跃时期晚于三大悲剧诗人，所以可以看到他对悲剧诗人和悲剧创作本身的反思。6、亚里士多德是古希腊早期哲学的集大成者。7、悲剧出现在早期希腊哲学和古典希腊哲学之间的时代。—早期哲学产生的土壤和早期悲剧及悲剧诗人所关心的问题产生的土壤是一样的。所以在某种意义上，如果我们回答了早期哲学是如何产生的问题，也就可以回答悲剧是如何产生以及悲剧诗人所关注的是什么问题。课堂小笔记1、当今我们拥有的大部分古希腊文本来自于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2、斯多亚学派哲学深受罗马很多贵族及皇帝的喜欢。3、以泰勒斯为代表的伊奥尼亚学派所关心的问题是科学及自然哲学方面的问题，例如这个世界当中什么东西是最重要的？什么东西是影响着其他东西，作为其他东西的原则？泰特斯认为，水是这个世界所有成分和元素中最重要的原则，我们只要把握了水，就把握了生命和世界万物变化的本源。4、以巴门尼德为代表人物的埃利亚学派（与悲剧诗人的时代很接近），所关注的问题是所谓定义的问题，以及语言哲学及逻辑哲学的问题。例如人到底是什么？对于人是什么或者“是”本身的定义。所以埃利亚学派为代表的所谓存在哲学或者语言哲学，他们所关注的问题是某个东西的“是”或者它的定义到底是什么？例如他们会认为只有把握了“是”，或者只有当我们思考到了某个东西是什么？以及它不变的本质到底是什么？我们才能够解决其他的一些问题。5、与悲剧诗人几乎同时代的智者运动，智者所关注的是所谓政治哲学和伦理学方面的问题。例如他们会问“正义”是什么？“美德”是什么？我们应该如何过我们的生活？我们应该如何治理我们的城邦？所以和智者运动相关联的实际上是当时希腊世界的城邦政治的兴起，在城邦的这样一个政治组织形式当中，大家开始对这样一些和伦理相关的问题产生兴趣。空间—哲学，作为一种思维方式，为什么会在古风-古典时期的希腊兴起？—人们问什么会去思考以上那些哲学问题？1城邦外部地理空间的拓展—公元前600-500年的希腊：人口增长和航海技术的发展导致了希腊人从希腊本土向整个地中海沿岸殖民。—殖民地和希腊本土的贸易带给了希腊城邦巨大的财富，这是哲学、悲剧这些文化活动蓬勃发展的条件。—然而，另外一个事实更好地解释了哲学的起源。外部的扩张和相对主义—通过和当地人的交流，希腊人发现，各个地方的人的最基本的信念（如禁忌、神）是不同的、相对的。—对于习以为常的东西的怀疑。习俗（nomos）和自然（physis）—习俗/律法：代代传承下来的，适应某个特定地点的特殊生活方式和世界观。—自然/本性：普遍客观、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原则。水自然地下落（并不由波塞冬或者其它什么神控制）。—对于习俗的怀疑使得人们开始追问“神究竟是什么？”以及“万物的自然／本性究竟是什么？”这类问题。2城邦内部政治空间的拓展—城邦（polis）和政治（politics）—民主制：城邦的内政和外交靠部分或者全体市民集体决定—市场（agora）和演说术课堂小笔记1、公元前600-450年的希腊，除了地理上的大发现以及殖民的扩展之外，另一个对希腊来说非常重要的事情是它进入了城邦政治的时期，而对于城邦政治来说非常重要的是民主政治的出现。2、民主制非常关键的一点是：城邦的内政和外交的决策是靠全体公民聚在一起，通过举手表决的方式，决定一个城邦要不要做一件事情。在公民举手表决投票之前，雅典有很多的演说家来向大家宣传。3、城邦政治的兴起和演说术的出现使得希腊的思想家、政治家他们想超越意见，去寻找真理到底是什么，因为我们需要通过真理而不是意见来说服对方。小结哲学为什么会产生？1、外部地理空间的扩展：习俗和自然。2、内部政治空间的展开：意见和真理。3、人们开始追问各种问题（“什么是X？”）：什么是神？什么是正义？神的自然／本质是什么？正义的自然／本质是什么？课堂小笔记1、悲剧中经常会出现人物和人物之间关于政治论理问题激烈的辩论。例如说在《厄勒克特拉》这个戏剧里面，厄勒克特拉和她的母亲——被她时候杀死的克吕泰墨斯特拉之间有一场非常激烈的辩论。悲剧英雄的回答也经常上升到抽象的意义，例如说：我作为一个人在这个情况下应该怎么做？而例如说一个高贵的人应该怎么做？一个好的人应该怎么做？所以它是上升到一个比较抽象的层面。2、哲学和悲剧共同面对的是：古希腊社会从贵族社会到民主社会的变迁，出现很多令人思考的问题。例如：高贵本身和一人一票这样一件事情，它们是一个什么样的关系？旧的贵族伦理、贵族崇尚高贵的伦理会不会对城邦社会的统治造成某种破坏性的关系？“悲剧之父”埃斯库罗斯在其《俄瑞斯特斯三部曲》（Oresteia）中关注了这些问题。3、哲学和悲剧虽然面对同样的问题，但解决问题的途径不同。哲学和悲剧的言说（logos）—对于哲学和悲剧来说，正义（dikē）是什么？正义为什么是成问题的？1哲学家阿那克西曼德的“箴言”中的正义2正义是索福克勒斯悲剧《厄勒克特拉》的核心问题—女儿杀母亲到底对不对？母亲杀自己的丈夫到底对不对？父亲把自己的女儿杀了到底对不对？它讨论的正义和亏欠的问题。课堂小笔记1、阿那克西曼德他是属于伊奥尼亚学派，他探讨的问题和泰勒斯有点相似，比如说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原则是什么？这个原则可以控制其他的所有的东西，这样一个最重要的原则是什么？2、阿那克西曼德实际上用伦理以及政治意义上的词汇，比如说“正义”、“亏欠”这样的词汇来解释自然哲学的问题，他想要论证的是为什么“无定”是万物最高的原则。3、无限的东西意味着是没有对立面的东西。“无限”是阿那克西曼德的一个重要原则。—残篇的结论：“万物生于无定，毁灭后复归于无定，这是命运规定了的。”为什么万物生于“无定”，毁灭后又必然复归于“无定”？1对立面彼此限定—具有确定性的事物（如冷）总有其对立面（如热），二者互为彼此的限定（peras）：冷是不热，热是不冷。—任何一个有确定性的事物都不可能是世界的最高原则（archē）。只有“无限定”的东西才可能是这个世界的最高原则。2对立面“互相伤害”、“互相亏欠”—“万物按照时间的秩序，为它们彼此间的不正义（adikia）而互相给予正义（dikē）和报偿（tisis）。”—某一个对立面的生成是对另一对立面的剥夺和伤害（即不正义adikia）例：热的生成是冷的毁灭。—它必须通过自身被毁灭给予报偿（tisis），即正义（dikē）。课堂小笔记1、阿那克西曼德认为，对于某一个对立面的生成本身就是对另一个对立面的剥夺和伤害。他指的“不正义”就是对立面的生成是对于另外一个正义面是损害的，所以他认为对立面通过自身的被毁灭给予它之前对于另外一个对立面的“损害”以及“报偿”，阿那克西曼德认为这就是“正义”。2、在阿那克西曼德的世界里，他所认为的正义观面，“正义”或者“不正义”并不是一个抽象的原则，而是一个具体的事件。例如阿伽门农的死，在克吕泰墨斯特拉看来是“正义”本身，因为这样一个“正义”恰恰是对于“阿伽门农把克吕泰墨斯特拉的大女儿伊菲革涅亚杀死”这样一个“不正义”的偿还。所以，一个具体的事件本身，而不是一个抽象的原则，是“正义”或者“不正义”。3、另外一个和非抽象的具体的正义观相联系的是说，同一个事件可以既是“正义”的又是“不正义”的。例如《厄勒克特拉》剧情中，阿伽门农的死对于克吕泰墨斯特拉来说是“正义”和“报偿”，但是对于厄勒克特拉和俄瑞斯特斯来说恰恰是“不正义”本身，并且这件事情是需要被偿还的。4、报偿意味着等量原则，就是被利用的任何一方都不会成为这个世界上统治的原则，因此万物必然在时间的裁判之下，重归于“无定”。课堂小笔记1、对于《厄勒克特拉》这出悲剧探讨，有一个很大的问题，恰恰因为“正义”不是一个抽象的原则，而是一个具体的事件。同样一个事件有不同的着眼点，什么意义上的“伤害”和“报偿”是等量的？以《厄勒克特拉》中的剧情为例，当克吕泰墨斯特拉把阿伽门农杀掉以后，她和阿伽门农的争执就已告一段落，这是一个等量的交换。但在俄瑞斯特斯和厄勒克特拉看来，这样一个“正义”恰恰对他们本人来说是一个“不正义”，所以他们要把克吕泰墨斯特拉杀掉，报杀父之仇。所以，在什么样的意义上“伤害”和“报偿”是等量的？2、在人的伦理生活当中，同样一个事件可以有不同的原因和解释。把人的因素考虑进来，某个人做某件事情的时候，我们会考虑他的动机，到底是不是有人强迫他去这样做的，还是说他是完全出于自己的意愿。当考虑到了人的因素的时候，我们会发现我们对于他在这样一个行动当中到底欠别人多少，或者以及什么样的意义上他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这样会产生不同的解释。3、早期希腊哲学的第三派智者派哲学家高尔吉亚在其作品《海伦颂》中认为对于牵扯到人伦的时候，我们就必须思考你到底是被强迫做这样一件事情，还是自愿去做这样一件事情。最后，重中之重的课堂小笔记来了！关于对《厄勒克特拉》里所探讨的“正义”问题的考察请大家先温习一下观看《厄勒克特拉》之前，你必须知道的六个“为什么？”心理学中的恋父情结和古希腊神话中的“厄勒克特拉”究竟有什么关系？从克吕泰墨斯特拉的角度辩护，她认为阿伽门农夺走了她的女儿，对她里说是“不正义”的，所以她必须要找到一个实质意义上的“正义”——那就是阿伽门农的死。以上是克吕泰墨特斯拉对厄勒克特拉说的话，克吕泰墨特斯拉说“我为她付出了痛苦而阿伽门农没有”，这里的“痛苦”某种意义上就是“不正义”，“不正义”就有了获得“正义”的权利，所以伊菲革涅亚更属于克吕泰墨斯特拉而非阿伽门农。因此，当阿伽门农夺走了属于克吕泰墨斯特拉的伊菲革涅亚的生命的时候，阿伽门农必须用他的死来偿还。从厄勒克特拉的角度，她认为阿伽门农的死不是“正义”的报偿，她认为克吕泰墨斯特拉的动机并不是女儿的死，而是情欲。厄勒克特拉认为，阿伽门农的行为是被神强迫的，而克吕泰墨斯特拉的行为是发自内心自愿的。以上是厄勒克特拉和她妹妹之间的对话，厄勒克特拉以为俄瑞斯特斯已经死了，所以她想和妹妹一起杀了母亲。课堂小笔记1、古希腊人前期的正义观，就是柏拉图、亚里士多德之前的希腊人的正义观，实际上他们把“正义”不是看作一个抽象的原则，而把它看作一个具体的事情，一个具体的报复。所以“正义”本身其实就是“不正义”的，因为我们从阿那克西曼德箴言中看到，“正义”其实就是不幸本身。2、厄勒克特拉的妹妹作为一个旁观者可以看到，“正义”的本身也就是杀戮，而杀戮就意味着不幸。课堂小笔记1、俄瑞斯特斯和厄勒克特拉杀死自己的母亲，到底是不是“正义”的？在索福克勒斯的悲剧里面恰恰没有回答这样一个问题。2、而在另外两位悲剧家，埃斯库罗斯和欧里庇得斯他们都写过这样一件事，在他们写的相关悲剧里，他们都说最后俄瑞斯特斯和厄勒克特拉是被复仇女神所追杀的，所以从神的角度来看他们是“不正义”的。厄勒克特拉认为，克吕泰墨斯特拉并不是一个真正好的母亲，她认为母亲对自己和俄瑞斯特斯并不好，母亲杀死父亲实际上是来自自身的情欲，而非“正义”本身。*文中资料来源于王纬老师讲座内容“正义”是什么？在索福克勒斯的《厄勒克特拉》里是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但却能带给我们无限的思考今年11月13日-14日欢迎你带着你的思考走进剧场感受中国、希腊两国主创团队联合打造的古希腊经典悲剧《厄勒克特拉》的魅力！让我们一起卡塔西斯！经典极致、悲壮动人第二十届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参演剧目经典戏剧·上话重绎古希腊经典悲剧《厄勒克特拉》（Electra）中文对白·无字幕希腊著名导演米哈伊·马尔玛利诺斯携手上海话剧艺术中心首度呈献古希腊三大悲剧诗人之一索福克勒斯经典剧作故事梗概：“我要么光荣地得救，要么光荣地死去。”阿伽门农王死于王后克吕泰墨斯特拉和奸夫埃奎斯托斯之手，他的儿子和两位女儿气愤填膺，誓为亡父报仇。尤其是大女儿厄勒克特拉，在兄弟的协助下，开启了一场摧枯拉朽的复仇之旅......《厄勒克特拉》为古希腊三大悲剧诗人之一索福克勒斯的经典剧作。制作出品：上海话剧艺术中心|出品人：杨绍林|艺术总监：吕凉|监制：田水|制作人：黄一萍、唐诗|编剧：索福克勒斯Sophocles[古希腊]|古文转译：米诺斯·沃拉纳基斯MinosVolanakis[希腊]|中文剧本翻译：罗彤|导演：米哈伊·马尔玛利诺斯MichailMarmarinos[希腊]|作曲：迪米特里斯·卡玛罗托斯DimitriosKamarotos[希腊]|舞美设计：尤尔格斯·萨普恩吉斯YorgosSapountzis[希腊]|编舞：阿纳斯塔西奥斯·卡拉哈里奥斯AnastasiosKarachalios[希腊]演出时间：2018年11月13日-14日19:30演出地点：美琪大戏院（静安区江宁路66号）演出票价：80/180/280/380/VIP580元剧场门售：美琪大戏院售票处（静安区江宁路66号1楼）订票电话：021-62173311票务咨询/团体订票：021-54656200（工作时间：周一至周五10:30-17:00）会员优惠：上海话剧艺术中心D卡会员可享85折优惠（每人限购2张）；上海话剧艺术中心K卡会员可享9折优惠（每人限购4张）。注：100元及以下公益票不参加会员优惠活动（该会员优惠仅限在上海话剧艺术中心天猫官方旗舰店购票享受，购票时请备注会员卡号）。*演出信息以剧场当日公示为准。天猫购票保存下方二维码，打开手机淘宝扫一扫即可进入上话天猫旗舰店购票关于“经典戏剧·上话重绎”系列上海话剧艺术中心自2013年起推出“经典戏剧·上话重绎”系列，计划每年推出1至2部国内外经典戏剧，把该国最具代表性的戏剧作品、编剧、导演，上海话剧艺术中心优秀的演员们推介给观众，并且为不同国家的戏剧艺术家之间搭建良好的交流平台。目前该系列已成功推出契诃夫经典话剧《万尼亚舅舅》、莫里哀经典喜剧《太太学堂》、夏衍经典话剧《上海屋檐下》、田纳西·威廉斯经典话剧《玻璃动物园》、莎士比亚经典历史剧《亨利五世》。索福克勒斯的古希腊经典悲剧《厄勒克特拉》将是该系列的第六部作品。上海话剧艺术中心探秘古希腊瑰宝系列活动2018年，围绕古希腊经典悲剧《厄勒克特拉》，上海话剧艺术中心将开展一系列延伸活动，特别举办探秘古希腊瑰宝系列活动，通过讲座等形式带观众走进古希腊戏剧、哲学等各个领域。大家希望下次活动听到关于古希腊的哪方面知识，欢迎给我们留言~来自一位学霸的干货笔记，送给错过古希腊戏剧讲座的你责任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