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经典|巴斯夏：蜡烛制造商请愿书（附：原来“税”是这么回事儿）导言：经典著作《经济学》（第18版）中，美国经济学家保罗·萨缪尔森引用了一封蜡烛制造商致国民议会的请愿书。该请愿书写道：“我们正在同国外对手进行一场令人难以忍受的竞争。这个对手生产光线的条件十分优越，可以用很低的价格占领我们的市场。这个对手不是别人，而是太阳。为此，我们请求通过一项法律，关闭和堵塞所有可以透光的窗户、通道和缝隙，使它无法损害我们这个为国民谋福利的产业。”历史和常识都已证明了这封“蜡烛制造商请愿书”是如何的荒谬可笑。但今天，在美国总统特朗普主导的贸易保护主义愈演愈烈之际，重读这封请愿书，重温经济学的一些“最深刻真理”，非常具有现实意义。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人文学会（ID:HES1929），本译文选自《财产、法律与政府》，作者：巴斯夏；译者：秋风。扑克投资家进行编辑整理，转载请注明出处。扑克大宗产业&金融知识库搜索引擎已经发布，请在公众号前台输入关键词（例如，输入“制造商”；关键词列表在文末），即可获取更多干货内容。或在“号内搜”输入任何您想查找的内容，也可获得相关文章推送。蜡烛、纸媒、提灯、烛台、路灯、烛花剪、灭烛器制造商，动物油脂、植物油脂、树脂、酒精及与照明有关的各种商品的生产者，致尊敬的国会议员们：先生们：你们走上了正确的轨道。你们抵制了各种抽象的理论，你们完全不理会商品供应是否充足、价格是否低廉，你们主要关心生产者的命运。你们希望他们不受外国竞争者的压力，也就是说，把国内市场完全留给国内企业。我们乐意提供一个很好的机会，让你们应用自己的——我们怎么称呼它呢？你们的理论？不，再也没有比理论更具有欺骗性的了；你们的学说？你的思想体系？你们的原则？不过，你们讨厌各种各样的学说，你们厌恶思想体系，至于原则嘛，你们认为，政治经济学中不存在任何原则；那么，我们就将其称之为你们的惯例吧——没有理论、也没有原则的惯例。我们正在遭受一个外部竞争者的毁灭性的竞争，他生产光线的自然秉赋要比我们的优越得多，他以一种难以置信的低廉价格向国内市场倾销光线；只要他一出现，我们的生意就完蛋了，所有的消费者都去用他，法国的一个工业部门——其派生出的影响是数不胜数的——就完全陷入停顿状态。这个竞争者，不是别人，正是太阳，他向我们发动了无情的战争，我们怀疑，他是受可恶的英国佬的挑唆才对我们下毒手的（多么出色的外交手腕！），因为他对那个不讲信义的阿尔比恩相当关怀，对我们却没那么慷慨！我请求你们发善心通过一部法律，要求关闭所有窗户、老虎窗、天窗、内外百叶窗，拉上窗廉，关上窗扉，关上船上的圆玻璃窗，舷窗盖，拉上遮阳蓬——一句话，关上能使阳光照进屋子的所有口子、洞眼、裂口和缝隙，因为它损害了我国的这一重要产业，我们充满自豪说，是我们向国家奉献了这一产业，而国家如果不经过一番搏斗就抛弃我们，那绝对是忘恩负义。尊敬的议员们，请你们发发善心，严肃地对待我们的请求，至少在倾听我们陈述应该扶持这一产业的理由之前，不要轻易地拒绝这一请求。首先，如果你们下令尽可能地切断自然光照进室内的一切渠道，因而创造出对人工照明的需求，那么，法国所有行业都可以从中受益，不是吗？那时，法国要消耗更多的动物油脂，那就需要饲养更多的牛羊，于是，我们会看到平整过的田地、肉类、羊毛、皮革、尤其是农业健康发展离不开的肥料会大大增加。如果法国消耗更多的植物油，我们会看到，罂粟、橄榄、油菜的种植面积会扩大。这些植物高产但消耗土壤地力，而我们上面提到的家畜饲养数量增加，生产出更多的肥料，正好可以弥补土壤地力的消耗。我们的荒地也会遍布能生产油脂的树林。无数蜜蜂将从山区飞出来，采集这里宝贵的花蜜，而现在，这些蜜源都白白浪费了。由此，各种农作物的产量都会提高。船运业也会大发展。成千上万只船会出海捕鲸，只需要很短时间，我们就可以形成一支庞大的船队，足以捍卫法国的荣誉，并使我们这些陈情者——蜡烛商的爱国热望得偿所愿。巴黎各个制造业部门会如何呢？今天，种种烛台、提灯、及枝形大烛台上的金箔、青铜和水晶令大型商业中心熠熠生辉，而如果你们通过这部法律，那时，这些商业中心的景象必将相形见绌了。于是，那些在沙丘之颠劳作的贫穷的树脂采集工、那些在阴暗的矿坑中冒险的矿工，都可以获得更高的工资收入，也能逐渐发财致富。先生们，只需稍加思索，就可以肯定，如果你们答应我们的请求，那么，整个法国，从富有的Anzin公司股东，到最卑微的火柴商人，所有人的生活条件都会大为改善。先生们，我们已经预计到了你们拒绝我们的请求之理由；但是，这些理由无一不是出自自由贸易鼓吹者的陈词滥调。我们敢说，你们提出用以反驳我们的每句话，其实都可以用以反驳你们自己和你们赖以制定你们的所有政策的原则。你们是否要告诉我们，尽管通过这种保护措施我们获得了益处，但法国作为一个整体，却不会得到任何好处，因为消费者得承担所有的代价？我们已经有答案了：你们根本没有资格在这里谈什么消费者利益。一直以来，你们一旦发现，消费者的利益与制造商的利益不一样，你们就毫不犹豫地牺牲消费者的利益。你们这么做是为了促进工业、为了提高就业。这次，基于同样的理由，你们也应该做同样的事。你们自己确实也已经预料到了这种反驳理由，当人们对你们说，消费者有权自由获得铁、煤、芝麻、小麦和纺织品，你们回答说，“不错，但是生产者也有资格排斥这些东西。”说得很好！如果消费者确实拥有自由获得各种商品的自然权利，那么，生产者也有禁止其进入的权利。你们还可以说：“而生产者和消费者本来就是合二为一的。如果制造商从贸易保护政策中收益，他也能使农民富裕起来。反过来说，如果农业繁荣，也能为制成品开辟市场。”说的好。如果你赋予我们在白天提供照明的垄断权，那么，我们为满足生产需要，肯定会购进大量动物油脂、木炭、植物油、树脂、蜡、酒精、银、铁、铜和水晶，而我们和我们的供货商发财之后，我们的消费也会增加，从而会给国内各个行业带来繁荣。你们会不会说，太阳光照是大自然慷慨的赐予，拒绝这样的赐予就等于拒绝这种赐予本身，借口却是想鼓励人们自己生产这种东西？而如果你们采取这一立场，你们就是自掘坟墓，记住，迄今为止，你们一直在排斥外国商品，而这些外国商品就相当于大自然慷慨的赐予。你们只需要拿出满足其他垄断者要求的一半理由，就足以满足我们的请求了，而这是与你们一贯的政策完全一致的；仅仅由于我们的要求比他人的要求更有根有据就拒绝我们的要求，等于承认这样的方程式：+×=+–。换句话说，这将是滑天下之大稽。同样是生产一种商品，在不同的国家，由于气候条件不同，劳动和大自然是按不同比例结合的。而大自然所贡献的那部分总是无偿的，人的劳动所贡献的那部分才构成了价值，才需要掏钱购买。假如里斯本出产的橙子价钱只有巴黎出产的橙子的一半，那是因为，前者拥有充足的自然光照，这当然是不用掏钱的，而后者却需要人工温室，当然得购买者掏钱了。于是，如果我们购买了一只产自葡萄牙的橙子，我们就可以说，与巴黎的橙子比起来，有一半是免费赠送，换言之，只需要掏一半钱。现在，正是由于它是半卖半送（原谅我们有这个词），你们坚持要禁止它进入法国。你们说，“如果法国劳工得拼了命工作，而外国劳工只用付出一半努力，而另一半由大自然慷慨赐予，那么，法国劳工如何能够抵挡得住外国劳工的竞争？”然而，如果一件产品的一半是免费的，就让你们发布禁令排斥它，那么，对一件完全是免费的东西——光照——你们怎么竟然允许它进入竞争？你们要想不陷入自相矛盾，就应当在排斥那些只需半价因而伤害我国工业的产品之外，禁止那些完全免费的东西，对此应当有更充分的理由，你们也应当有更大热情。另举个例子：如果我们从外国进口一种商品，比如煤、铁、小麦或纺织品，如果我们掏的钱比我们自己生产的要少，两者之间的价差，就是我们所获得的无偿赠送。这一赠送的多少与价差的幅度是成比例的。如果外国人只要我们掏3/4、1/2或1/4的价钱，那我们就相应得到了1/4、1/2、和3/4的无偿赠送。而如果慷慨的赠与者一个子儿也不要，比如太阳赐予我们的光线，那我们所得到的就全是无偿赠送。因此，问题就是我们前面已经提出过的，你们是希望法国从无偿使用光线中获益，还是希望从维持那些昂贵的生产活动获得所谓的好处？请你们作出选择，但请讲究逻辑；因为，如果你们像现在这样，禁止进口外国的煤、铁、小麦和纺织品，这些进口品的价格越来越低，接近于零，那么，你们允许价格本来就是零的太阳光线一整天都在照射，就是自相矛盾的。延伸阅读原来“税”是这么回事儿本文选自巴斯夏《经济学诡辩》一书，原标题为《税务人员》。麻永爱等译，机械工业出版社2010年出版。文中略有删节和改动。詹姆斯·古德菲勒(下文简称詹)——葡萄园主克劳佩特(下文简称克)——税务人员克：你是否酿了20坛酒啊？詹：是的，辛勤劳动换来的。克：烦劳你把最好的6坛给我。詹：一共才20坛，要给你6坛？！天哪，你还让不让人活！还有，你告诉我，你拿去干什么用啊？克：第1坛是为国家还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詹：那是怎么欠的债啊?克：说来话长了。一部分是用于购置为世界带来最美烟雾的枪支弹药，还有一部分用于安抚那些置外国土地于荒芜而残废的人、然后支出也导致我们的国土遭到好朋友、敌人等的人侵、我们不得不借了钱满足他们，否则他们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詹：给了你酒的话，我又能有什么好处呢?克：你就能够自豪地说：每当看到凯旋柱我都为自己是法国人而感到无比自豪!（-1）詹：如果把负担留给后人，让他们不停地处于还债的境地真是让人感到羞耻。还有，不管钱花得多么冤枉，还钱确实是天经地义的。好吧，第1坛拿来还债，那么还有其他5坛又是用于什么的？克：人们应该为政府提供的服务、皇室的专款、法官替你捍卫土地所有权防止邻人的觊觎、警察赶走强盗让你高枕无忧、养路工保证通往城市的道路通畅、为你的孩子洗礼的教区牧师、教育你的孩子的教师和忙忙碌碌的谦卑的仆人付费。詹：投桃报李，这很公平。我对此没有怨言。我或许更愿意自行聘请教区牧师和学校校长，不过也不必太坚持。好吧,第2坛酒的用处知道了。不过6坛酒也太多了吧。克：你认为2坛酒用于陆军和海军的开支多吗？詹：天哪，如果按照他们以往从我这里拿走的，这太少了，他们带走了我挚爱的两个儿子。克：在欧洲保持武力均衡真的太重要了。詹：我的天！如果每个国家的武装力量都缩减一半或四分之三的话，武力还是均衡的呀。如此一来，我们的孩子就不会人伍，我们的劳动果实也可以留为己用。这是于人于已都有好处的啊。克：是的，但现实恰恰不是这样的。詹：这就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了，毕竟人人都没有好处。克：这就只能怪你自己了。詹：开什么玩笑，长官，难道我对此没有发言权吗？克：你支持的议员是谁啊？詹：一位英勇的将军，如果上帝仁慈的话，他很快就能成为元帅了。克：那么这位英勇的将军靠什么生活啊？詹：我猜就是我交的几坛酒吧。克：那么，如果他提议削减军队和你的税收负担的话，会有什么结果呢？詹：不但当不成元帅，恐怕不得不退休了。克：这么说来，你就明白为什么只能怪你自己的原因了吧？詹：还是请您说说第5坛酒的去向吧！克：这坛酒给阿尔及利亚。詹：给阿尔及利亚？穆斯林不是反对饮酒吗？这些野蛮人！我时常闷的是，因为他们是异教徒才不知道梅克多葡萄酒,还是更有可能因为知道梅克多葡萄酒才成了异教徒呢？此外，我这颇费劳力酿造的美酒给了他们后又能给我带来什么好处呢？克：你一无所获。但是，这并不是特地为穆斯林准备的，而是为长待在巴巴里的虔诚的基督教徒们准备的。詹：那他们在那个地方的所作所为又能给我带来什么好处呢？克：他们在那里实施抢劫，也遭到抢劫；他们杀人，也被人杀；他们感染了痢疾，要回国治疗；他们疏浚港口、打通道路和建造村落，与马他人、意大利人、西班牙人和瑞士人住在一起，他们就靠你的这坛酒过日子，如果需要追加，我回头再向你征收。詹：上帝，救救我吧！这负担也太重了，我坚决不同意把我的酒给你。任何一个赞同如此愚蠢行为的葡萄园主都应该送到比塞特尔去。打通贯穿阿特拉斯山脉的道路？天哪，就在我由于路况差而蜗居故土时！在巴巴里疏浚港口？就在加龙河一年到头都淤泥充塞之时！带走了我孩子们，让他们去侵略卡拜尔人！还不如让我购置房屋、买些种子、马匹，帮助那些生活赤贫的穷苦的希腊人和马耳他人!克：现实就是这样。我们正在设法解决国家的过剩人口！詹：确实是的，但不是将钱用在国内救助上而是用于遗送他们到阿尔及利亚！克：不过你为大帝国的建立添砖加瓦了，你为文明传播到非洲做出了贡献！你为自己的祖国赢取着不朽的荣耀。詹：税官大人，你是个诗人。不过我只是一介农夫，我不愿意为此承担费用。克：请想一想，再过几千年你的投资就会有百倍的回报。企业主们就是这么算账的。詹：还有，他们当初只要我拿出一大桶酒用于支付这项费用，然后是两大桶、三大桶，现在要我拿出一大坛！我坚决不同意！（-2）克：你说得太迟了。你的法定代表已经同意你的这份税收为一坛或四大桶。詹：这真是太倒霉了。我的处境太糟糕了！我也真是傻透了，居然会选他来代表我，一员武将和一介农夫又会有多少共识呢？克：你好好想想你们的共同点，难道不是有的吗？你拿出你的酒，而他愿意以你的名义献出自己。磨：尊敬的税官大人，你一定是在拿我开玩笑，我真是活该。不过讲道理吧，至少让我留下第6坛酒吧。国债的本息、皇室的专款、政府服务和在非洲没完没了的战争的费用，我都认了。你还要拿第6坛酒干什么啊?克：你不要什么事情都与我讨价还价，你应该把你的想法告诉将军，现在是他在决定你的葡萄酒何去何从。詹：该死的波拿巴主义遗风！不过你到底拿我这坛上乘美酒做什么用啊？尝尝这酒，多么甘美，多么浓烈，多么醇厚，多好的酒啊！克：美酒！好喝！这一定能让M.D.纺织厂厂商满意。詹：M.D.纺织厂厂商？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克：他能够使这坛酒发挥最大作用。詹：他拿酒做什么用？你到底在说些什么？打死我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克：你知不知道M.D.正在做于国于民非常有益的一项光辉事业，但年年发生巨额的财务亏损？詹：我为他感到痛心，但我能为此做些什么呢？克：议会决定如果事情没有转机，M.D.要么改进经营效率,要么先闭他的工厂。詹：但是，M.D.经营不善、亏损与我的这坛酒有什么关系？克：议会认为如果将你地窖中的一点酒、你邻居的几升小麦给了M.D.，再克扣一点工人的工资，或许可以扭亏为盈。詹：这方法真是绝妙，万无一失。不过也太混账了！极不公平！你说.M.D.凭什么用我的酒来弥补他的亏损？克：确切地说不是酒，而是卖酒所得的钱。这就是我们所说的激励补贴或奖金。而你显得如此讶异！你难道不知道你为国家做出了巨大贡献吗？詹：你是说给了M.D.……克：是给国家。M.D.向我们保证，如果这么做了，他的生意就会兴旺发达，他说，这样一来，国家就会富强起来。作为议员，这是他最近议会上所作的发言内容。詹：十足的骗子！一些失职的家伙经营一家愚蠢的企业，散尽了钱财。而如果他能设法从我这里拿去足够的酒或小麦去填补亏损，甚或还会有盈余，这就被视为是整个国家受益了！克：因为你的代表这么决定的，你别无选择，给我6坛美酒吧，把剩下的14坛酒卖个好价钱。……詹：我确实是做了一个奇怪的选择，但是我不会再次犯傻的，我（下次）会选择某个善良、诚实的农民作为我的代表。克：呸，你还是会选这位英勇的将军作为代表的。詹：我还会选这位把我的酒奉送给非洲人和厂商的将军？克：我说过了，你还会选这位将军的。詹：这也太离谱了。如果不愿意，我是不会选他的。克：但是你会愿意的，所以你会再次选他。詹：让他来这里再次竞选试试看吧。他很快就会明自他要对付的是谁。克：那么，让我们拭目以待吧。再见。我拿走6坛酒并按照将军的决定进行分配。注：1.改写自一首流行歌曲，作者不详。“柱”指的是巴黎市中心的奥斯德利兹之役中获得的铜炮铸成的。2.一坛约252加仑测，在这儿约等于四大桶。夕阳上海·朱家角镇·盛家埭(©JackerSONG/HongnetComm)产业金融人物责任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