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卞「欲擒故纵」四城巡演四城巡演的路上,鬼卞不开心|人物

△上海站(摄影:CC) 2017年夏天,沙坪坝森林实验小学语文老师兼班主任胡雪松迎来了人生的转折点,他以《中国有嘻哈》12强的身份、比赛过程中极具辨识度的声音和装束吸引了一帮忠实的粉丝,“鬼卞”这个名字在一夜间被大众熟知,微博粉丝从最初的
原标题:四城巡演的路上,鬼卞不开心|人物△上海站(摄影:CC)2017年夏天,沙坪坝森林实验小学语文老师兼班主任胡雪松迎来了人生的转折点,他以《中国有嘻哈》12强的身份、比赛过程中极具辨识度的声音和装束吸引了一帮忠实的粉丝,“鬼卞”这个名字在一夜间被大众熟知,微博粉丝从最初的2万、20万涨到了如今的69万。一年时间过去,鬼卞依然没有签约公司成为一名全职艺人,他还是一名老师,与上班时间撞车的演出还是不会接。2018年暑假,鬼卞刚刚结束了自己的四城巡演,他如何面对自己创作中“黑与白的较量”,如何小心翼翼的掌控自己,不被风潮所困?△北京站(摄影:大树)在路上:“这不就是曼森嘛”7月29日,北京雍和宫糖果三层演出后台,鬼卞在休息室里走了三个来回,边走边为接下来的第一首歌《Waitingfor》准备。鬼卞经纪人说,“他对这首歌已经有阴影了”。本来这首歌排在今天演出曲目里的第二首,第一首是《Solo》。鬼卞在后台做了一个小时的心理挣扎,还是走到DJ身边,对他说:“《Waitingfor》还是先唱吧。”前不久,鬼卞“欲擒故纵”四城巡演的第一站上海站,《Waitingfor》作为压轴曲目被安排在最后。鬼卞唱到一半的时候已经开始声嘶力竭,后面的气息完全上不来,“整个垮掉了。”这次就“先把最费力气最燥的唱完,后面就舒服了。”上台前十分钟,经纪人还在给他捏肩膀,鬼卞双手撑在化妆台的桌子上,闭着眼睛,看起来非常疲惫。北京站的演出很顺利,也是鬼卞这次演出的转折点。“让我重新树立了对这次巡演的信心。”两首歌的间隙,他指着台下,一句极具挑逗的“看你们那骚样儿”,又掀起现场一拨儿尖叫声。在一阵阵安可声中,鬼卞唱了最后一首《骨折》。“趁着醉酒撩你的发,不要妄想着回你的家。”在舞台下方右手边第一排,有一个年龄在四十岁上下的女歌迷,全程拿手机录台上的演出,跟着一帮年轻人合唱。想睡鬼卞的女孩儿很多,她们也丝毫不避讳自己的欲望。那些在现场喊着“鬼老师我想睡你”的女孩们,嗓门一个比一个大。△北京站(摄影:大树)鬼卞见过最疯狂的粉丝是在成都。两个月前,他在成都339B座负一层的Underpass园区NOX里有一个拼场演出。演出结束后,一行人搭电梯离开,一个女粉丝似乎想都没想,就跑上了旁边的下行电梯上,一边尖叫着一边逆行往上跑,当她和鬼卞并肩的时候,明显尖叫声大了几十分贝。鬼卞扶着上行电梯的扶手,瞪大了眼睛看着旁边这个女孩,惊讶地都忘记了嘱咐一声“注意安全。”当她终于有惊无险地跑到了一楼,身后被保安拦住的粉丝群里,响起了一阵阵“牛逼”的尖叫声。现在每当想到这个场景,鬼卞还是会感到后怕。“吓死了,还好她没事。”鬼卞的歌迷喜欢给他送吃的,每场演出结束,经纪人手里总是提着很多小饼干,小面包。“我都那么暗示了,怎么都从来没人给我送烟呢?要是有人给我送一条烟,我能高兴死。”卸完妆,鬼卞对着镜子把他的红色美瞳摘了下来。“这个你绝对喜欢。”经纪人拿出一副油画给他,“把你画得像曼森。”摘了眼镜的鬼卞从椅子上起身,走近一米,眯着眼睛,对着这幅画看了有一分钟,说:“这不就是曼森嘛。”△成都站后台(摄影:CC)现在剃了眉毛的鬼卞看起来真的有点像曼森。剃眉毛的那天晚上,鬼卞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波动。只是一直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看,“看了很久,越来觉得越丑越不对劲越可恶,就想在容貌上做点什么改变。剃了眉毛之后,他感觉像是面对了一个全新的自己一样。“虽然说这种说法挺狭隘,但是有时候,当你确实无能为力时也只能通过一些小小的改变来取悦一下自己了。”演出散场十分钟后,前台依然有一些不愿意走的女孩,朝着舞台后面一直张望着。戴着工作证的工作人员路过,一个女孩直截了当地开口问:“请问他还在吗?”“在。”“你能带我进去看他一眼吗?看一眼就行了。”女孩用手比着“1”,紧张地盯着工作人员。“不好意思,不行!”最好的应该是:下一个,再下一个鬼卞最近不太开心。可能是因为最近鬼卞想得太多了。“在大众和自我之间纠葛。不知道是要做自己喜欢的东西,还是要做大家喜欢的东西。不知道是为了自己而活,还是为了大家而活。”这种想法不可避免地影响到了他对一些事情的判断,也让他在新专辑的制作中产生了很多摇摆。和很多创作者一样,鬼卞也一直想不通一件事。为什么做出来的没有意义的口水歌会被大家了熟于心,而正经很用心地去表达一个有完整概念,或是很有艺术性实验性的东西,总是曲高和寡?《只想要你知道》这首歌的构思花了鬼卞一段时间,但是写词一共就用了十几分钟的时间。“写的时候,我尽量地让整首歌的含义不那么俗,但我还是选择了最俗的一种表现方式。”就算这样,他也没有料到,这首歌会在他所有新歌里,成为传唱度最广的一首口水歌。“其实表达出来的主题是比较病态式的,但大部分人无法理解。我就会有这种感觉,明明我做的是佛跳墙,为什么被大家理解成是快餐。”鬼卞有一个固有的老毛病,时常在写歌时图一时之爽,行云流水,但是写完之后重新审视这首歌,会发现漏洞百出,他不太喜欢自己写过的东西,总觉得最好的应该是下一个,再下一个。《断线飞蛾》里的“可悲是悲这不可能,可爱是爱这不可能”和《花样年华》里“我的女人那么多,唯独缺你一个”,是少数的他写完之后还很喜欢的歌词。巡演上海站,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台下有那么多男听众,心想,那就都兼顾一下吧,于是把“我的女人那么多”现场唱成了“我的男人那么多”,“现场那些男歌迷都疯了。”鬼卞说。鬼卞的MV脚本都是他自己写的。在单曲《不是我》的MV里,女主角身上缠着绷带瘫坐在浴缸里,鬼卞奄奄一息般靠在墙角,粉色的羽毛从天而降,缓慢落下来。整支MV笼罩在红色灯光下,带着欲望和绝望的气息,应和鬼卞音乐里既冰冷又炽热风骚的气质。在即将拍摄的《WaitingFor》MV里,也有相当多废墟场景里的镜头。鬼卞曾经在采访里说过,自己大学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抑郁,喜欢一个人去学校附近的一个废弃的工地里待着。他不是有着某种程度上“废墟情结”,他完全就是一个“废墟癖”。断壁残垣那种破败的美感给人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希望,没有灯光的废墟里会让人有种“绝境处开花”的感觉。“你可以对着一面墙、一个烂的凳子、一片灰尘,你可以无休无止地倾诉。那个感觉挺棒的,甚至有时候你也可以躺下,把你的耳朵贴在地上。那个时候你会很明显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大地给你的心跳的回应。这种感觉莫名地会给你一种‘我即是世界,世界即是我’的感觉。但是在里面待久了有时候也会变得浮躁,想,今天又没写歌。也是因为给自己的压力比较大。这样的放空是很奢侈的。”△成都站(摄影:CC)但是鬼卞已经很久没去废墟里放空了。巡演开始之前的半个月,他在离市区很远的工作室里待了半个月,试图把自己关起来去触碰一下创作的极限。“之前的创作是灵感攫取式的创作,在那里是强行创作式的。这种创作肯定没有等待灵感到来那么轻松。更多时候像是去考试,去完成一个任务一样。应该要去经历这样一个比较难熬的过程,才可能会有新的突破。其实我并不是说一定要做出一个新的东西出来,我希望在这样的一个状态之后,哪怕我把之前做的东西全部推翻,也是有帮助的。”然而,做好了三首歌,回来听Demo的时候发现了一件事:不合自己的心意和口味。“有些时候你做出来的东西迎合得了大家,但总是迎合不了自己。感觉现在自己做的一些东西,和自己以前说过的话有些相悖。以前总是讲就算讨好不了大家也没关系,总得讨好得了自己啊。但现在就莫名其妙地变成了自己曾经最不喜欢的那个样子。”当被问道“现在你有多少程度上不喜欢自己?”鬼卞的回答是:“百分之百”。不做妥协的“高标准”工作日的时候,鬼卞一般早上六点钟就起床了,他只需要睡很少的觉就能维持一天的精力,白天给学生上课,晚上创作,写歌。算下来,每天鬼卞能有将近20个小时的时候可以自己拿来支配。年初,鬼卞推出了两张EP《欲情》和《故纵》。名字连起来看,就是“欲擒故纵”。这是一个“陷入爱河,走出爱河,到自我纠葛的一个过程。”△成都站(摄影:CC)在目前国内嘻哈音乐里的关键词几乎都是“房子”、“妹子”、“票子”的环境下,“很多说唱歌曲谈到情爱,说难听点就是那种小黄歌,没有太多深层次的东西在里面。可能这个题材对我来说比较拿手吧,自己既然有这个想法就倾尽全力去做,并且看能不能够引起有相同经历人的共鸣。写这类型的歌,就是互相取暖的感觉吧。接下来要做的东西,不会过多地牵扯到情情爱爱。可能更多会聊到一些世界观价值观,主题会比较诡辩,还是想忠于一些自己早期的风格,不想过分地流行化。”在鬼卞看来,专辑更多还是自我概念的表达,不太希望让它变成一个大众消费品。当然,叫好叫座也是一件好事情,“严格意义来说,在音乐圈子里我还是属于小众,小众不代表不好,只是你生存起来不那么自然。但是我就是选择这种小众的活法,把小众的东西做到极致了,也是大众。”“坦坦荡荡的风流过客”、“多愁善感的神经病”、“殡仪馆里的克利希拉穆提”,这是鬼卞用来形容自己的词。再简单点,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贼自我。”和很多表面上自大实际上很谦虚的rapper不一样,鬼卞表面上一派和平气息,实际上心里想的更多的是“这都什么玩意儿啊”。“现在的说唱音乐还是会无可避免地加入一些听众成分,还是会去更多地思考我哪一句句子写的比较有趣,我的哪一句flow比较好玩,我怎样去制作让它听起来更加高端,等等等等。这种变得更加不太美好的高标准化,其实是一种妥协的高标准。”“我就是不太能够听得进去别人的意见,做东西基本是我自己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即便自己早早就意识到了博采众人之长是一件很重要的事,过于自我是一种狭隘无知和愚蠢,但是,对于“听别人的话”这件事,鬼卞自认还得有一段时间去磨练。现在,鬼卞已经听腻了别人喊他“鬼老师”。即便他曾经因为这个身份备注关注,也因此微博粉丝从2万涨到了现在的69万。但在他看来,大众得以接触、了解他的身份是“音乐人”而不是“老师”,就希望在音乐中可以撕掉“老师”这个标签。“有时候大家关注我不仅仅是音乐层面上的,也是生活层面上的。最近很多人开始问我,你的眉毛到哪去了。现在大家都是对一个人的音乐的评价,变成对这个人的外貌、人格、生活,甚至是对这个人每寸皮肤的评价。”鬼卞对自己的评价,一般都是“很差”。一直独来独往的状态也让他在二十五岁生日即将到来的时候写下了那首《Solo》。他说:“一个人做任何事情其实蛮酷的。即使你是会失败,可能是会遇到挫折,但是无所谓。一个人就是要有独行的这样一种态度才好,如果什么事情都是靠抱大腿,去蹭别人,那就变成狗了。”其实鬼卞也不是没想过要签公司,“目前找不到路子,关键是我不是全职艺人。”“感觉现在其实有一点点走到绝境了。”鬼卞语气里有一种悲观的绝对。“想去尝试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不管是签公司也好,各种合作也好,不应该拘泥一种生活状态。生活的疲态也会给创作带来一些瓶颈,我觉得我会找到一个比较好的折中的方法,会有愿意接受你这样生活方式的一种合作方法。只是现在如果要把教师这个工作完全割舍掉,肯定还下不了决心去做这个决定。”△广州站(摄影:CC)鬼卞曾经梦见自己在一个很大的草原上,周围什么都没有,风吹到脸上的感觉特别真实。突然从对面来了山呼海啸般的一群人,每一个人都是他自己。每个自己穿着不一样的衣服,在不同的年龄、不同的精神状态、不同的表情,说着不同的话。这些人就这样涌到他面前来,整个节奏很慢,这个梦也被拉得很长。这是梦的全部。他一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个梦是什么意思,意味着什么。或许这正是他人格和作品里的分裂,或许没有任何意义。想过穿女装,留长发,如果用笼统概念上的词来形容,鬼卞是一个“自由”且“酷”的人。现在年轻人的通病,在于不敢去做也不敢去想。鬼卞以前做音乐的时候会有一些负面的情绪和观点表达在里面,“现在我觉得也不是不敢了,应该是被改变了。欣赏你音乐的人不多了之后,你会觉得,孤芳自赏有时候是一件挺自欺欺人的事情。其实每个人都有一段叛逆的时间,就是对黑对白的一种不认知。随着人慢慢地长大变化,慢慢看清楚很多事,看清楚黑和白的较量之后,人终究还是要向善的。这种善是一种自我的爱,由自我的爱引申到一种对世界的爱。”即便鬼卞的音乐听起来病态、黑暗和绝望,但这些创作的原始驱动力也并非是真正绝望和负面的情绪。正如鬼卞所说:“从创作者的层面来说,我一旦想要把某种东西创作出来,用声音把它纪录下来,我是对它有感情的。而不是说我要用这个东西去宣泄我很肤浅很愤怒的情感,这种情感对音乐来说是一种侮辱。你有情感投入,才会做出有意义有价值的东西,我不能说它一定是正面的、积极的、阳光的,但是一定是出自于对这种东西的一种爱。”“当你真的体认到爱的时候,自我已经消失了。”这是鬼卞最喜欢的克里希拉穆提的一句诗。他在歌里也写过——“把你吸入我的肺,替代我的胃,消化我的醉,溶解我的泪,揉碎在每个血管。”还有一句:“空无之中,万物俱在。”“眼见万物,而面对万物。不见万物,而心存万物。”带有一点唯心主义,可这就是鬼卞。四城巡演结束了,2018年的暑假也马上就结束了。编辑:宋子轩人物|9年,54首歌,音乐人曾轶可的“不敢”与“勇敢”长对话|万妮达:游走在规则边缘责任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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